第360章 陛下的毒,目前并无解药(2 / 2)

碎玉和犣奴的感情可不一般。

若新厌雪楼副使一职是他担任,以后的厌雪楼,只会更加牢牢掌握在犣奴手里,继续做大秦最锋利的一把刀。

晏修的顾虑和想法确实没有错,可碎玉当初离开厌雪楼的初衷——祝思嘉无时无刻都不会忘记。

为了救她,为了给她这几年做梦一般的生活,碎玉付出了多少?

她不能再因为自己孩子的缘故,继续强迫他做那些不喜欢做的事了。

祝思嘉搭上晏修的双臂,眼圈泛红:“玄之,罢了,墨玉也是可培养之人。大秦不缺人才,这种事情,不必再强求碎玉了,放他自由吧。”

他不能再被困住了,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却不料碎玉忽然朝着晏修跪下,语气坚定:

“臣,愿重返厌雪楼,从今往后,断绝一切痴念妄想,只为陛下和太子肝脑涂地。”

祝思嘉惊讶道:“碎玉!”

晏修把她带出了屋子:“蝉蝉,这世上,从没有谁能真正毫无束缚快活一生的。”

他转头睥睨碎玉:“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唤作碎玉,就以裴玉芝之名,接任这一职位。”

……

皇后死而复生、甚至诞下大秦太子的消息传遍了大秦,晏修等人还没回到西京,西京就炸开了锅。

祝思盈带着两岁大的女儿,跑去对面的武兴侯府串门,将这一消息告诉给了虞氏和黄玉菡,激动得无以复加:

“姐姐她没有死,没有死……我这是在做梦吗?真的是做梦吗?”

因为祝思嘉四年前“身死”的缘故,虞氏哭坏了眼睫,这两年已不大看得清东西。

此刻,她对着空气的方向,笑眯眯道:“你呀,都出嫁四年的人,还是这么静不下性子,你小侄子还在睡觉,别把他吵醒了。”

是了,黄玉菡和祝元存的儿子才半岁大,他早就醒了,见大人们都在高兴,他躺在摇篮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祝思盈赶忙捂住了嘴,跑去虞氏身后给她捏肩:“母亲,您自己也是很高兴的吧,就别说我了。”

黄玉菡把儿子抱起,交给乳娘喂奶,便要起身:“母亲,妹妹,我先去书房写封家书将此事告诉元存,他也一定会高兴的。”

不单是她空守在府里,这几年要时时刻刻提防北凉的动作,任淮也跟着祝元存北上,一去,就是一两载都没归家。

这几年,她和祝元存实在聚少离多,自从北凉交还阴山草原,除却成婚那月,他常年都在塞外驻扎。

起初黄玉菡闹着要和他一起北上,却被他强硬拦下,让她留在西京安心陪伴虞氏、孝敬她的双亲。

好在黄玉菡的肚子争气,祝元存人也年轻,小夫妻二人很快就有了孩子。空荡荡的武兴侯府多了个活宝,祝思盈又总带着女儿过来走动,虞氏和她倒也不算无聊。

只是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闲言碎语。

尤其是以太傅府为首。

皇后假死逃出宫,本就是桩弥天大罪,天子不将她处死以儆效尤,干嘛还要赢回来坐回皇后宝座之上?

更别提她这一走就是四年,生下的孩子,是不是天子的血脉都不得而知。

但这些闲言碎语都被湘王和李相压得死死的,谁都不敢把这话拿明面儿上说。

余太傅成天黑着张脸,逢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谁不知祝皇后这一回来,定会动摇余欣在宫中的地位的,他们余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外戚梦,终究是落空了。

……

返程西京的路上。

马车行驶得平稳,晏修坐在书案前翻阅典籍,不知是在做什么,犣奴坐在他怀里,虽然认识的字还不多,但他撑着腮帮子,倒也看得起劲。

父子二人认真起来时的脸都一模一样。

祝思嘉把煎好的药端进马车:“玄之,先别看了,喝药吧。”

晏修的毒,根本无解,现在喝下的这些药,全都图个安慰罢了。

故而他摆手拒绝:“不喝了,正事要紧。”

祝思嘉也不勉强他,走到父子二人对面跪坐下:“你们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犣奴奶声奶气道:“母后,父皇要正式给我起名字了,他说不能一辈子被人犣奴犣奴地叫。”

祝思嘉捏了捏他的脸蛋:“哦?那你父皇准备起什么样的名字啊?”

晏修忽然合上了书,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这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在孩子面前,怎么还没个正经的?可他那眼神似乎在告诉祝思嘉,她不亲他,他就不说。

祝思嘉无奈地把嘴贴了上去,还没碰到他的下颌,就被他光速躲开:“嘶,皇后,青天白日的。当着孩子的面,你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犣奴羞地捂住了双眼。

祝思嘉:“……不是你要亲的吗。”

晏修:“我只是让你别有了儿子就忘了我,也捏捏我的脸。”

祝思嘉:“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晏修一把把她拉了回来:“你还是不肯心疼我,好,我现在就告诉你。犣奴的大名我已经想好了,单名一个昀,字成瞻,可还满意?”

祝思嘉念叨着:“晏昀,晏昀……”

是个很好的名字呢。

她扒开犣奴还在捂着眼睛的手:“昀哥儿,从今往后,你就不是一头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牛了。既然你叫成瞻,那必然不要辜负你父皇的期望,好不好?”

犣奴乖巧点头:“好的母后。”

马车停下休整,晏修带母子二人下车透风,他只牵着祝思嘉一个下马车,让晏昀独自一人在后面跟着。

晏昀气鼓鼓地盯着父母的背影:“臭父皇!就知道和母后玩,都不抱我下去。”

一旁的墨玉忍俊不禁,伸手把他抱了下来:“太子殿下,要不同属下一块玩?属下带您去放会儿风筝。”

碎玉骑马从二人身侧经过,厉声训斥墨玉:“墨玉,不可让太子殿下玩物丧志。”

墨玉红脸低头:“裴大人教训的是,属下知错。”

晏昀在墨玉怀里向碎玉挥手,甜甜喊道:“舅舅——”

碎玉拱手:“殿下,微臣不是您的舅舅,以后,莫要在人前继续这么喊了。”

裴玉芝和裴玉曦这两个短暂的身份,或许是晏修的禁忌,离开了江南,再不愿醒的美梦都要醒了,他要和前尘一刀两断。

说完,他头也不回扔下晏昀,默默跳下马,持剑跟在帝后身后。

这次南下归京,除了带回“已故”的皇后,护龙卫还把穆王一家老小抓了带去西京。

晏修和祝思嘉走到车队末尾囚车,迎面就听到穆王指着晏修鼻子一顿痛骂:

“昏君!本王算来也是你的伯父,天子失德,本王有权力清君侧、替天行道!你要杀尽我穆王府上下二百口人,你就不怕百年之后下了黄泉被你父皇、被你皇祖父怪罪吗?”

穆王与先帝关系不错,虽隔了一辈,但晏修确实要敬他一句伯父。

晏修:“哦?朕如何失德了,还请伯父指点一二。”

穆王骂骂咧咧:“你重用女人为官在先,开创科举、开办女子学堂在后;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为其一,大兴土木、杀戮成性为其一;甚至还劳民伤财,派人出海去找什么长生不老药!堂堂天子,为了你身边的女人要死要活,视大秦江山社稷如儿戏,大秦怎会有你这样昏庸无道的暴君!”

晏修笑道:“骂得好,继续骂。”

穆王看他居然死性不改,直接把矛头指向祝思嘉:

“你别以为,你的这位大秦皇后失而复得是什么美谈!她在民间流落好几年,生的那个小杂种,是不是晏氏血脉都不得而知,你居然敢堂而皇之把她和那个孽畜迎回朝堂!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听他对祝思嘉口出恶言,晏修瞬间垮脸,转身喊道:“裴玉芝。”

碎玉:“臣在。”

晏修:“穆王太吵了。”

不必让他再下别的指令,碎玉就知道要做什么,便上前一步,走到囚车前,对穆王恭敬道:“王爷,得罪了。”

穆王府一众亲眷连连替他求情。

祝思嘉被晏修带着离开,身后树林里传来阵阵惨叫。

碎玉活活拔下了穆王的舌头。

“玄之。”祝思嘉面露担忧,“你不是要把他带进京审?方才你不该为了我一时冲动的,万一旁人不知道朝中与他联络、泄露你行踪之人该怎么办?”

晏修自信笑道:“不必担忧,穆王府上下一心都想造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和朝廷联络。我就是听不得别人对你说不好的话,若这都能忍,我这个天子岂非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