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殿召集了尚衣局所有宫女。晏修和祝思嘉并排坐在正殿主位,其余人坐在两侧。无需晏修开口,就有宫女主动叙述段韵儿消失当日的行踪。“那段时间尚衣局在为各位娘娘赶制冬装,奴婢记得,最先送出的冬衣是去往长乐宫去的,然后是未央宫。接着是送给杨长使、杜八子、方顺常,最后才是相思殿的余长使。”田尚宫点头默认。晏修:“为何不按位分顺序送”田尚宫解释道:“启禀陛下,除却特殊衣物需要按照位分顺序送,其余时间咱们尚衣局都听从太后娘娘从前的懿旨,按照距离远近送的,故而余长使才成了最后收到的那位。”晏修并不关心后宫之事,只是随口一问。尚衣局的宫女又继续陈情道:“韵儿失踪那夜,咱们刚离开相思殿不久,韵儿就说她身子难受。奴婢本想等她一起回尚衣局。谁知道她不忍奴婢受冻,执意要奴婢先走,她自己慢慢回去。”“谁知……谁知这一别,竟成了永别。”祝思嘉:“也就是说,韵儿姑娘最后现身的地点是相思殿”宫女:“正是。”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余欣望向祝思嘉,脸色惨白,不断摇头。祝思嘉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张晚瑶刻意引导:“臣妾近日可是听说,相思殿中的宫人们频频长吁短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余长使有意苛责。”方心月补充道:“今早臣妾在路上撞见的那名脸上有指痕的小宫女,莫非也是相思殿的”没等余欣这个一宫之主作答,跑去长乐宫告状的宫女就站了出来,跪在正中:“奴婢确实是相思殿二等宫女。”晏修:“抬起头来。”小宫女怯怯地抬起头,脸上的红痕已经开始泛青,能到这种程度,显然不仅仅是打了几耳光那般简单。晏修看向余欣:“余长使掌掴宫女一事是否属实。”余欣:“臣妾确实给了她两巴掌,但绝不会到这种程度。至于苛待宫人一事,臣妾万事自有贴身宫女云裳代劳,除她之外,臣妾并不熟悉相思殿内的任何宫女太监,何来苛待一说”杨泌雪叫道:“不管轻重如何,你动手教训她了,是也不是?”余欣怒瞪她:“是又如何妾身教训出言不敬的宫人,敢问犯了哪条宫规哪条秦律”那名小宫女立刻爬向晏修,不断磕头:“还请陛下为奴婢做主啊!奴婢一时说错了话,得罪了余长使,余长使便扬言要将奴婢宫外的父兄碎尸万段。”而余欣殿内的一名小太监,更是见机跟着跪了下来:“事到如今奴也忍无可忍,还请陛下一同做主。奴只是失手弄脏了余长使的鞋,余长使便扬言要让奴像某些人一样溺死宫中!”杨泌雪啧啧叹道:“真是没想到,陛下向来不过问后宫之事,今日若没有陛下出面,这相思殿的宫人们还会继续受欺压。”张晚瑶故作一惊一乍的模样:“哎呀!那这么说,韵儿姑娘会不会也是得罪了余长使,才惨遭毒手。余长使,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话,竟让你这般动怒,甚至不惜取人性命”云裳听得又气又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澄清作证:“他们、他们根本就是血口喷人,我家长使的衣物从不让外人经手,怎么可能——”晏修揉了揉眉心:“闭嘴。”祝思嘉立即明白了眼前状况。看来有人蓄意栽赃余欣,下了好长一步棋,甚至买通了她殿中这两名宫人,在这段时间不断散发她苛待宫人、杀心深重的谣言,就等着今日发酵。而害她之人,自然就是害死韵儿姑娘的真凶。余欣反倒冷静下来,不急不躁看向张晚瑶:“张充依是想知道他们怎么得罪我的”张晚瑶:“正是,万事必有因,妾身想知道这个因,也好看看韵儿姑娘这枚果……与余长使有没有干系。”余欣拿出一枚玉坠:“此物乃是余家养子谢瑾年之物,妾身与谢瑾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入宫前早已私定终身。谁知天妒有情人,妾身亲眼目睹他身中数箭而亡,自此才封心入宫。”这件事宫中谁人不知只是余欣自己敢坦荡说出来,勇气可嘉,就不怕晏修为了君王颜面责罚于她“今晨天未亮时,这满口谎话的贱奴未经同意,擅自闯入妾身的寝殿,说是要伺候妾身晨起。谁知她看到这枚玉坠,竟敢对妾身和陛下出言不敬,妾身气不过,这才给了她两耳光。”“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从何处得知你在宫外还有父兄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背后指使你之人,留你一条活路。否则,你说的那些话难保你父兄项上人头。”小宫女一听到余欣拿她父兄说事,陷入惊恐,但……她咬咬牙,继续嘴硬道:“奴婢不敢在陛下面前撒谎。”余欣笑着收好玉坠,跪到晏修身前:“这贱奴说,臣妾带着这玉坠进宫,分明是在替谢瑾年守活寡,公然给陛下戴绿帽子。陛下说说,臣妾该不该罚她”晏修冷眼瞰向小宫女和太监:“拖下去,若不肯招半个字,乱棍打死。”小宫女嚎啕大哭:“陛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冤枉余长使了,还请陛下饶命——”她的声音很快消失在正殿之中。晏修无意在此逗留,起身吩咐道:“余长使害人一事必定有人从中作梗,严查。在段姑娘之死一事未水落石出之前,宫中不得再议。”“余长使身为后妃敢公然携带故人之物,禁足三月。”……当夜歇下时,祝思嘉问晏修:“玄之既然知道余长使是被冤枉的,为何还要罚她。”晏修亲了她一口,问道:“朕罚了蝉蝉的朋友,蝉蝉不开心了”祝思嘉:“是有点,虽说陛下的颜面大过一切,臣妾也明白其中道理,可臣妾就是觉得这样的规矩是否太会不公”简单来说,宫中除太后外的所有女人,甚至是整个大秦的所有女人,只要晏修想,就都是他的所有物。作为帝王的所有物,是不该掺杂任何外男色彩的。余欣敢当众认下这件事,晏修也该当众罚她,否则无法服众。她敢直问他这世间的不公,晏修更喜欢了。晏修解释道:“朕是在保护她,她是帝师之女,可太傅也同属外戚一派。杀害段姑娘的真凶,是张晚瑶。”..7..
第12章 朕知道真凶(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