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欣:“臣妾从不在意陛下的宠幸,只是臣妾今年二十岁了,出宫回府,保不齐又要被家父当成礼物一般送出去呢。”
晏修:“朕会亲自给你指一门好婚事。”
余欣:“多谢陛下的好意,只是臣妾之心并不在谈婚论嫁之上。姐姐在世时与臣妾私交匪浅,让臣妾想明白许多事,世间女子,并非要靠谋得一门好婚事来证明自身价值。陛下忙于前朝,无暇顾及后宫,便由臣妾代为掌管,为陛下分忧,也算是为国效一分力。”
“且臣妾出身名门,有幸读过几本诗书,臣妾会与朱大人合作,共同编撰女学所用的教材,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她决心已定,晏修无法说动,只好将她留在宫中。
祝思嘉的遗愿,有这么多人都愿替她去做,或许就在他当政这些年,就能一一实现了。
届时,她的在天之灵会欣慰些吧?
……
河西。
夏日炎阳袭来,小院虽清凉,但祝思嘉肚子里多了个小家伙,晏行又不准她外出,日子没有一天的盼头,她成日只想着瘫在床上。
不知这是她离京的第几日。
祝思嘉摸上小腹,叹了口气,转了个身背对萍儿。
晏行虽没有日日寸步不离盯着她,可身边这个萍儿就是他第二双眼睛。
他自己倒好,嫌整日耗在宅子里无所事事、虚度时光,便每日清晨外出,黄昏方归,也不知出去忙活些什么了。
被人无时无刻地盯着,祝思嘉难受得屡次想哭,屡次又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强忍了下去,化成一整天源源不断的叹息。
萍儿年纪小,看不懂这些爱恨情仇、恩怨纠葛,更不懂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为何会这般。
她有不少进了大户人家做婢子的姐妹,都暗中朝她骂过东家撒气,称东家婆不是又老又丑爱打骂婢子,就是娇贵挑剔得极难伺候。
祝思嘉可和别人不一样,美得不似凡人不说,除了爱叹气,别的没什么难伺候的。
想到这些,萍儿不由对祝思嘉多了些好奇,尤其她还是个孕妇,萍儿就希望她能多开心些。
“夫人。”
萍儿照例起身,替祝思嘉按揉腰椎。
祝思嘉话少,她也不敢怎么主动问话的,但今日实在是听她叹了太多气,这才大气胆子和她谈天:
“奴婢今日出门替您买梨的时候,在城里遇到了一个怪人。”
“嗯。”
祝思嘉并不关心这些小事,但也没排斥她,只淡淡应着。
萍儿便继续说道:“那个男人虽然衣衫褴褛、脏兮兮的,长得还吓人,可不知为什么,他身上总有彩蝶环绕,仿佛是什么香饽饽一样。”
天下之大,多这么几个奇奇怪怪的人,不足为奇。
祝思嘉从榻上起身,准备给自己倒碗雪梨汤润润嗓,不对,蝴蝶——
她想到了什么,手里的碗忽然掉落在地,瓷片四溅。
萍儿慌忙让她坐下,自己去收拾一地的狼藉。
祝思嘉默默看着萍儿扫地的身影,嘴角终于扬了几分。
若是她没猜错,碎玉来找她了。
只是他迟迟不愿现身这个小院搭救自己,恐怕是忌惮晏行留下的人。
他能平安逃出宫就好,她在晏行这里多待一些时日,算不得什么。
祝思嘉看着萍儿,这是个单纯善良的西北小姑娘,或许,能从她这里找到出逃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