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
绮莉所说的麻烦,很快就被另外两个人注意到了。恐怕她们也很难不去注意到这件事。那是来自迷雾海域后方的可怕响动,伴随着诅咒女士号周围的海水水位诡异的下降而变的高于众人的头顶。即使是女巫的船只也没法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抗衡,面对这吞吐着海潮的力量,任谁都会生出无法抵抗的念头。而在海边长大的绮莉和佩格,则很快意识到了这种反常的现象所意味着的后果。
海啸,这种灾难性的巨浪一般只会发生在近海地区。但如果迷雾海域的范围扩大并非只是一味的向外,而是同时也向着失心湾扩展的话,那么这海啸的出现似乎也就没那么突兀了。甚至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这附近会出现那么多体积庞大的海怪,它们并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而是被海啸所卷起的巨大力量带到了这片海域。当然,对于身在海啸影响范围之中的人来说,他们可没时间和心思分析这些。
“见鬼见鬼见鬼!”佩格一边歇斯底里的呼唤着,一边命令诅咒女士号收起船帆。在海啸面前,这位矮小的船长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此时的网虫和绮莉,则努力将船长室中的贵重物品运到船舱里去。鉴于之后整艘船都极有可能被淹没到洪流中,船体必然会被损坏,船舱之外的地方就变的毫无安全性可言。
当然,比起搬运物资,更加重要的是加固船舱。这可不是像之前那样为了防备看不见的夜行蜥蜴简单的拴上几条锁链就可以的。女佣兵和她的宠物用预备的,或是干脆从其他地方拆下来木头紧急抢修着甲板上的破口。蛛丝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这项工程的进度,只是不能保证这些丝线在海水里还能不能表现的如此可靠。
海鸣之音越来越大,如同高墙一样的阴影从船只的背后逐渐靠近。离诅咒女士号被海啸的巨浪吞没的那一刻没有多久了。网虫钉好最后一块木板,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正站在一条大瀑布之前,所听到的全是震耳欲聋的水声。女佣兵在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后迅速的跑向舱门,进入后紧紧的锁住铰链,好像生怕留下缝隙,让海水顺着灌进来一样。但只关上舱门是完全不够的,航行于海上的船只从来都不会将甲板完全封死,那样下层空间中的空气就会变得完全不流通。可是现在,一些细流已经顺着接缝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柱。
“这样下去我们还没被海啸卷进去就已经被淹死在船舱里了。”网虫尝试着命令巨蛛用蛛丝堵住入水处,但是蛛网的韧性在无形的水流面前似乎仍然不足。女佣兵颓然的坐在稻草堆上,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来挽救这几乎必死的前路。
“别担心,这艘诅咒女士号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佩格说着走到船舱中央最粗的柱子边,伸出手指在上面划动起来。于此同时,大量被隐藏在木板纹理中的不知名符号开始变的清晰,在烛光的照射下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船舱的四壁。
绮莉一头扑进另一堆干草里,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毫不担心。她悠闲地看着佩格在激活船只上的铭文,目光自然的扫到了同样被绑在这里的洛萨。“是我的错觉,还是我们的伯爵大人突然安静下来了?”
经过女巫提醒,网虫才发现好像自从她们发现了海啸之后,像个野兽一样的洛萨就再也没发出过任何的声音,只是安静的躺在干草里。女佣兵觉得这件事情不对,赶紧爬起来走到伯爵身边想要确认他的状况,却看到洛萨居然在这种吵闹的环境中安然的沉睡着。表情极为平静,完全没有之前那几天的暴戾之气。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不过眼下不论是网虫还是女巫们都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心洛萨的问题,她们的心完全被甲板上已经涨到如山峦般高大的浪头牵动着。
“冻结!”佩格的激活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随着她的怒喝,那些顺着甲板的缝隙流入的海水在魔力的影响下顷刻间凝固,混杂着之前布下的蛛网变成了冰制的封层。整个船舱中的温度虽然因此而下降了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经没有可见的缝隙会渗入海水,唯一的问题恐怕就是如果船体整个被压入水中,那凭着一层薄冰到底能不能抵抗海水的压力。
“船舱里的空气和食物够我们三天的份量,如果三天后我们还是没有脱离海啸或者被抛到岸上,那就真的只能殊死一搏了。”佩格重重的出了口气,宣布了这艘船能为他们提供庇护的期限。
女佣兵怀疑的用手碰了碰甲板上的冰层,在感受到凉意后说道,“失心湾很常发生海啸吗?这种等级的大浪应该已经足以破坏任何城市了吧,你们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建立起城市的?”
“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女巫团之前的人是怎么对抗海啸的我不知道,但对于我们来说,海啸就像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的暴风雨。”绮莉说起海啸就来了兴致,从稻草堆里坐了起来,“海妖们会很早就向我们预警海啸的到来,所有人都可以有条不紊的做好避难工作。比较有钱的家伙们往往在失心周围的山里有自己的避难所,穷一点的人则会趁着海啸还在远海乘船去海上待到海啸过去。当然,那些船票并不便宜就是了。不过好处就在于,海啸会带走所有的尸体,所以那几天搬尸人都会放假。”
“那房屋呢?你们总不能把房子一起带到山里或者海上吧?”
“哈哈,当然不。所以失心的所有房子除了地基是石头之外上层建筑都是用木头撘的,这样即使被海啸冲垮了,只要地基还在就能迅速重建。而且重建的时候还能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每次海啸之后简直就是失心湾最和平的日子。”
“不过海啸之后也是城里的各个势力重新划分地盘的时候。每次重建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势力永远消失就是了。呵,说到底,失心湾可从来没有不流血的时候。”佩格在绮莉的讲解后接到,话语中满是对自己故乡的鄙夷。
“咚!”像是石头沉入水中一样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闲聊,她们抬起头,看向那些封住了甲板缝隙的冰块。原本白色的冰层已经变成了更深的颜色。耳朵中些许的不适感也在提醒着她们,诅咒女士号,已经完全被海浪吞入了海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