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鹏冷笑道:“我当然要找他,只是那王八蛋一溜烟玩起了失踪,我上哪找他去?哼,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能跑,这家还能跑了不成!你既然是他老婆,他欠了钱,我不找你找谁?”
秀娥神色黯然,撇过脸冷冷冰冰的道:“我没钱。”
赖大鹏显然也不耐烦了,一大步踏了上来,秀娥再想要拦阻时,又怎么拦得住,反而被粗鲁的带倒在了地上,听到他恶狠狠的道:“没钱就不用还了?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兄弟们不用客气,给我进去参观参观,看看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
原来当年陈冬娶了秀娥之后,也就老实了半年,只是好赌的性格一旦养成,又岂是轻易能改的?在结婚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终于本性又露,做回了那个好赌的男人,时至今日,因为搭上了高利贷,终于欠下巨债,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一旁的邻居里面有个黄姓妇人,民国常叫作二娘的,向来很有些能干。当年这位来自云山的姑娘跟秀娥不一样,秀娥喜欢俊俏的陈冬,她则看上了刘大强的诚实本分。
这个二娘此时看到秀娥被人推倒,忙对一旁的老婆子低声道:“松婆婆,你赶紧去一趟老庞头家,就说有外人欺负秀娥,叫他好歹叫几个村里的汉子来,迟了怕便要吃亏。”
原来这时节村里的壮汉都去了外地务工,只留下老庞头这样年纪大一点的在家,不过好歹是男人,真要闹起事来时,总归比妇人管用。
那松婆婆赶紧去了,这边黄二娘一面去扶秀娥,一面对赖大鹏等人说道:”哎哟,还真敢动起手来了,一群大老爷们欺负女人跟小孩,算是什么本事?“
赖大鹏道:”你又是哪家的娘们儿,我劝你别插手,想要趟浑水时还得先知道深浅,不然到时候引火上身你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因又对后面的小弟喝骂道:“进去啊,还愣在这干什么?”
秀娥还要再拦,又被一脚踹倒,秀脸也被沙石擦出一道道血痕来。陈奶奶颤颤巍巍,只抱着个孩子蹲在一边,又哪能去挡这些个年轻力壮的汉子?
这下秀娥吃了痛,满心的委屈与恐惧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倒在二娘怀里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黄氏好歹劝道:“莫要跟这般畜牲硬碰,身子吃了亏,那才是大事。”
那躲在奶奶怀里的小女孩听见母亲也哭,便也哭的更加大声了。
几个混混进了屋,见老陈家虽说并非家徒四壁,但穷困模样,也是肉眼可见。几人翻箱倒柜,又哪能见到半件值钱的物事,倒是白白忙活了半天。赖大鹏气急败坏,一面摔,一面骂,口中直呼倒霉,等到把房间摔砸了个遍,才百无聊赖的点了一根香烟,这时看到玻璃橱上悬着陈冬和秀娥的结婚照,那油头粉面的混蛋仿佛在对着自己嘲笑,又看到合照上的秀娥容貌娇美,联想到自己家中的黄脸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赖大鹏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操他娘”,将烟头扔了,又把那玻璃相框连着橱子一起扯落下来,往地上摔的粉碎,犹不解气,再转动皮鞋踩上几脚,才骂骂咧咧的走出屋来。
这时六子带了民国子华几个小孩刚到,也是被这副乱糟糟的场景唬了一跳。那小民国见自家篱笆园被践踏踩烂,妈妈又头发散乱,抱着小妹哭泣不止,小家伙早已红了眼睛。听到屋中传来砸东西的声响,小民国顺手捡起块石头便冲进去拼命,口中大喊:“操你大爷的狗贼,敢打我妈妈。”
等到六子反应过来时民国早已冲出去老远,想拦已拦阻不住。黄二娘见状惊叫呼:“糟糕了,要出事。”
碰巧那赖大鹏正走出门来,没防备下被举着石头的民国一下砸了个正着,登时鼻梁开裂,鲜血直流。这家伙吃了痛,下手可再没轻重,挥起一拳击在民国脸上,只把个小娃娃打嗑在板凳边角上,几乎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