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看能不能引出魏贤来,另外还有一点私心,她想看看顾淮在洛城做了什么。</P>
以陈氏的反应看来, 顾淮似乎并没有去陈家登门问罪。</P>
她没有问,顾淮也没有说。</P>
当然,以姜婉对顾淮的了解,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做,更有可能洛城那边的事,瞒住了京城这边的陈氏。</P>
给顾淮留了信,姜婉就带着沈元娘出发,赶往洛城。</P>
在车上,沈元娘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反而很是好奇陈郡谢氏现在的状况。</P>
“当初谢氏的族长中毒,顾夫人马不停蹄的赶往陈郡,我不是很清楚陈郡发生了什么,只听我爹提了几句。</P>
说是陈郡那时候不许任何活物进出,像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一样,所有人都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谁都打探不到里面的消息。</P>
有几个世家派了暗探进去,听说才靠近陈郡十里地的地方,就被发现当场射杀,如此几回下来,没人敢再靠近陈郡。”</P>
说到这里时,沈元娘露出几分严肃来,转头拉起姜婉的手:“对了,正是这件事后,京城这边对谢氏特别好奇,太子这次就打算派人去陈郡接任新的县丞,你知道是谁吗?”</P>
姜婉沉思了会道:“能正常调动的,必须是这次金榜题名的进士,皇帝也就这两天才对太子态度好了些,最近太子和昌平侯府走得很近,应该是岳十郎。”</P>
“昌平侯府那个最小的郎君?他不只是个同进士么?能去陈郡这么重要的地方吗?”沈元娘瞧不起昌平侯府,更瞧不起岳十郎。</P>
“这不是有太子撑腰吗,况且皇帝对世家所在的州郡控制权都很弱,官员调动倒是频繁,核心官员却怎么都动不了,这次太子能安排得,也只是陈郡的县丞,县令暂时还动不了。”姜婉知道太子想做什么,可他想动陈郡,只能说自找苦吃。</P>
如果族长令在谢氏其他人手里,太子还有机会,现在族长令在婆母手里,太子就是自讨苦吃。</P>
沈元娘很是羡慕:“如果我们沈家也能谢氏这样的地位,我爹就不会受制于人,我娘也不会中毒而亡,可惜我是女儿家,不能科举入仕,也没有兄弟能依靠。”</P>
她得情绪低落下来,姜婉安慰道:“元娘,女儿家也不用妄自菲薄,有些事只有你想做就去做,你爹既然将沈家交给你,那就是相信你。”</P>
“嗯。”沈元娘靠在姜婉的肩膀上,心情还是很沉重。</P>
没来京城之前,京城在她眼里不过如此,沈家是隐在民间的巨富,沈元娘一度认为,她们家努努力,也能和世家相媲美。</P>
上次曲家朝夕覆灭,这次爹中了和娘一样的毒,她才发现,在权势面前,再有钱也没有用。</P>
来到顾家后,沈元娘才发现裴醒所说的“只有顾家可以庇佑你”的含金量。</P>
天下的权力有两种,一种是皇权,一种是臣权,相互制衡,相辅相成,共治天下。</P>
顾家便是臣权的极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世家都得避其锋芒。</P>
毕竟世家培养的子孙入仕,想要反哺家族,一定得官途顺遂,如果不能讨好顾家,也不能得罪顾家。</P>
沈元娘不由想起当初她挟持逼问顾淮的事,心里很是庆幸,幸好他是三娘的夫君,君子肚量能撑船,不与她计较。</P>
马车来到洛城的别院里,天上已是明月高悬。</P>
姜婉轻轻拍着沈元娘的手:“到了,该下车了。”</P>
“这么快吗?”沈元娘揉揉眼睛,跟着姜婉起身下车。</P>
两人一路进到屋里,晚膳已经备好。</P>
舟车劳顿半天,姜婉没什么胃口,又想起今晚还要准备很多事,先喝一碗酸汤开开胃,然后坐下好好吃饭。</P>
沈元娘也没有说累,跟着姜婉吃饱喝足,再去书房商议后天的事。</P>
与此同时,顾家的青莲苑里,裴醒在顾淮的书桌前上蹿下跳,急得不行。</P>
“不是!她怎么想的?这种时候带沈姑娘去洛城拿解药,不怕魏贤临时起意,挟持她吞掉整个沈家吗?!”</P>
顾淮头也不抬,边审阅案卷边回答他的话:“婉婉这么做,肯定有她的计划,你放心好了,婉婉会照顾好元娘的。”</P>
裴醒实在忍不了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走到桌前,啪的一下按住顾淮正在批阅的卷册,沉声道:“别人不知道沈家的家产有多少,你难道不知道吗?</P>
魏贤此举,就是想试探沈家的家底,也是试探她的能力,她在江南可以无法无天,有她爹罩着,可这里是京城,你爹尚且要忌惮魏贤三分,你敢让她们两个女子去洛城?”</P>
顾淮放下手里的笔,缓缓抬起头,望着裴醒的眼睛:“不眠,你是不相信我和婉婉,还是怨恨自己不敢去擅自离京去洛城?”</P>
四目相对,顾淮的眼神如洞若观火,穿透裴醒的双眼,直击他的内心。</P>
片刻,裴醒收回手,转身背对着顾淮道:“你们能保证她不会落入魏贤之手就好,现在陛下和太子还不知道沈家的情况,若是知道,沈家未必能比曲家好得到哪里去,毕竟沈家人丁单薄,只有沈老爷和她。”</P>
“不眠,母亲派了谢氏去保护她们。”顾淮本不该透露这个,又不忍心看好友因为担心沈姑娘而耽误事。</P>
“这个节骨眼上,你更该关心的是自己,万老爷今天进京了, 他想来顾家拜访我二叔,你知道,我二叔他做过什么事。”</P>
顾淮起身,走到裴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潘家带着媒人和重礼进了昌平侯府的大门,潘家和魏贤沆瀣一气,他主动投诚太子,想将小女儿嫁入东宫。</P>
太子忌惮淑妃膝下的三皇子,并不想真的扶持昌平侯府,看不上潘家但又想要潘家的消息和钱,所以给他们牵了线。</P>
潘家和岳家都是太子手里不是很重要的棋子,他们未必不知道太子的用心,却不得不同意这门婚事。</P>
昌平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潘家照样是强弩之末,只是他们彼此之间不知道罢了,太子这一手玩得的确好,可到底成不了多久。</P>
一旦潘家和昌平侯府撑不住,沈家就再也藏不住。你与其担心魏贤对沈姑娘动手,不如好好想想,让潘家和岳家多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