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受伤不严重的一边，另一边更严重，眼睛被搅碎，彻底失明，甚至不成形状，鼻梁骨折断，现在这情况，芙蓉生肌膏还不能用。</P>
我做最好的打算，她的鼻子能正常使用就是万幸，脸上那些深可见骨的疤痕已经不算大问题。</P>
只是这种模样，你看着都心惊，等另一边伤势愈合，疤痕会更狰狞，到时候你可能都不敢看。”</P>
姜婉说完，抬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口，压住脑子中城西行刑场的血红画面，长舒一口气道：“岳十郎送了信给淑妃，三皇子养在淑妃身边后，个子不长，性子比从前更加胆小懦弱，皇后这会儿没空管她，有些事，我们得提前考虑了。”</P>
“什么事？”袁四娘还没有从姜婵的事中缓过来，听见姜婉说了一长串停下，才下意识问了句。</P>
“岳十郎和我家五妹妹私相授受，昌平侯府怎么都得给个说法不是。”姜婉眯起眼来，太子自顾不暇，还真叫淑妃和昌平侯府钻了空子。</P>
送袁四娘出门时，姜婉看到一顶青布小马车在面前停下，车夫是个瘸了腿的老头。</P>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挽着自己胳膊的袁四娘突然用力。</P>
车帘拉开，吕立从马车里下来，走到顾府大门口的台阶前，作揖行礼：“吕某见过顾少夫人，袁姑娘。”</P>
姜婉侧目瞧着袁四娘垂下的目光，抬手免礼：“吕大人可是来找我公公的？”</P>
“是，有件事需要和宰相大人确认。”吕立目不斜视，语气也平静如常。</P>
“海棠，带吕大人去达观轩。”姜婉吩咐下去，带着袁四娘走下台阶。</P>
吕立侧身让路，躬身等候，直到她们走到袁家的马车前。</P>
袁四娘踩上马凳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吕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P>
目送袁家的马车走远，姜婉回过身来，发现吕立已经跟着海棠进了府邸，只能无奈的摇摇头。</P>
傍晚时分，袁夫人带着袁二郎前来，询问姜婵的伤情。</P>
姜婉单独接待的他们，表明姜婵不愿意一辈子困在后宅，请他们见谅。</P>
袁夫人激动的起身：“我们袁家都不介意！她介意什么！袁家又不需要她出门交际，她好好当——”</P>
“母亲！”袁二郎察觉姜婉蹙眉的瞬间，立刻出声制止，转头对姜婉道歉，“少夫人请见谅，母亲一直担忧我和妹妹，情绪不太稳定。”</P>
“我知道。”姜婉坐着没有动，神情淡漠的回道，“四娘是想要高嫁，为的就是当个风光的官家奶奶，出门有人捧着，回家有人伺候着，而不是空有官家奶奶的名头，一辈子窝在后院见不得人。</P>
“她没出事前，也拿不出手啊！”袁夫人激动的推开袁二郎，“要不是你用了手段，抢先嫁给了顾三郎，该是我家四娘嫁给他的！”</P>
姜婉抬眼，眸光微冷，准备喝茶的手悬停在空中，轻笑道：“哦？你家四姑娘走丢也是我的错？没有我，你家姑娘指不定这会被人牙子买到哪里去了。”</P>
砰！</P>
茶盏被重重砸在桌边，姜婉冷着脸起身：“海棠！送客！”</P>
袁二郎望着姜婉快步离去的背影，制住母亲的手陡然松开。</P>
原本还要追上去的袁夫人浑身一抖，仿佛意识到自己错了，她害怕的回头：“二郎，娘不是故意的，娘这就去给她道歉。”</P>
“没事的娘，婚姻之事，我从不强求。”袁二郎扫了眼顾家大堂，心里只希望妹妹能躲过这次死劫。</P>
回到沁园正屋，上官文君已经在里面等着。</P>
她见姜婉神色疲惫，连忙起身迎上来，扶着姜婉过来坐下：“三娘，你要是实在担心你二姐姐，还是有回还的余地，范六郎写的和离书还能用。”</P>
姜婉疲惫的抬起头来，望着上官文君道：“不是担心我二姐姐，是刚才袁夫人和袁二郎来了商讨婚事，我没控制好情绪。”</P>
上官文君看了眼东厢房的位置：“话说，你四妹妹当真不愿意？袁家其实挺好的，袁少夫人回了家，你妹妹嫁过去，也不用她伺候婆婆。”</P>
“四娘是虚荣，是嫉妒心重，是有些蠢笨，但她一直都没有变，想要嫁高门的原因，始终都是为了她自己，她不愿意当个徒有虚名的袁家二奶奶。</P>
对她而言，她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说，指不定还会背上不属于她的骂名。她不愿意就不愿意，这门婚事，原本也是袁家求的。”</P>
姜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东厢房，“其实比起这个，她更寒心的是，姜妍骗她，要她的命，母亲偏心，在那种情况下还不认她。”</P>
想起那几天发生的事，上官文君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P>
天下无不是父母，子女父母都是人，谁都会偏心，谁都会犯错。</P>
沉默半晌，上官文君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从袖子里拿出蔺氏的信来：“三娘，二嫂让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P>
“黄二郎的娘子蔺姑娘？”姜婉接过信来拆开，看到上面所说的内容，她登时抬头。</P>
上官文君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P>
姜婉犹豫了很久，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她说，靖德太子死于太后之手，她手里有证据。”</P>
改朝换代已经二十多年，靖德太子早就被遗忘，蔺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P>
上官文君陡然起身：“秦王妃！”</P>
转眼临近中秋，姜婉和顾淮送孟氏和两个侄子出京。</P>
刚刚出门，刘妈妈快步跑来，压低声音道：“少夫人，二老爷闹着自戕，二太太闹着上吊，非要亲自见大奶奶和乐哥儿。”</P>
“无碍，你们去告诉他们，中秋那天，我们都要去宫里赴宴。”姜婉吩咐下去，刘妈妈领命退下。</P>
孟氏不由担心：“这么早告诉他们，会不会太早了？”</P>
顾淮回道：“大嫂放心，我们自有安排，大哥那边，希望你能帮忙稳住。”</P>
姜婉和顾淮要做什么？孟氏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紧了紧，想起父亲的话，她到底忍住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