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子提到姜婉，顾潭想起今日在福寿堂，他这个向来没有心的三弟，好像真动了凡心，竟然将祖父赏赐的座椅，让给姜氏。

对此，顾潭心里是不屑的，妻为夫纲，应该是妻子照顾丈夫，哪能——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姜婉后来插话，和祖父说起会试泄题的事。

姜婉知道的事，他也知道，但姜婉就是能两句话转移祖父的注意力，后面给祖父从各方面分析顾家在这件事件里，可能遇到的麻烦和机会。

一个多时辰停下来，顾潭不得不承认，姜婉说得很有道理，不止祖父被她说服，他也被姜婉说服了。

这次会试的名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官职授予。

按照姜婉的说法，此次事件涉及到大楚朝的根基，陛下必定严惩不贷。

从临时更换考题，又换了阅卷官，提上来的是曾经狠狠得罪过皇帝的几个老顽固，说明皇帝已经下定决心。

顾潭不认为这是姜婉一个人的想法，只不过是通过姜婉的口说出来而已。

她还提到之前她父亲在荆州时的人员调动，道理加案例，都是姜婉亲自经历过的。

这就是他那个一心为国为民的三弟，动了凡心的缘故吗？

从姜婉的谈吐，引经据典，越来越证明女子读书的确有用。

那他的妻子呢？是孟家培养的嫡长女，读的书不比姜婉少。

“乐哥儿，你说得对，你母亲不该这么忙。”顾潭起身，转身出去，阻止母亲责骂妻子。

乔氏愣住，难以置信的道：“是她拦着我不让我去见你的！你竟然护着她！我可是你娘！她的婆婆！”

顾潭以前不想承认自己不孝，但如今在前途面前，母亲对自己毫无助力不说，还要拉自己的后腿。

父母不行，他还有祖父祖母，何况无论如何，他都是顾宰相的亲侄子，落榜固然没有面子，但当年的大伯，不是状元也不是探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进士，不也成了宰相。

哪怕落榜，他三年后再考不也一样。

现在最重要的是，乔家被清算无可挽回，孟家却是蒸蒸日上，顾潭必须维护妻子。

顾潭都能因为一个没科举的姜五郎，处处维护姜三娘，他也能做到。

“母亲！是我不想见你！你不要为难元娘。”顾潭终于承认是自己不想见母亲，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

“你……”乔氏怔怔看着儿子，见他牵起孟氏的手，让孟氏先回去。

孟氏恍然，她比乔氏还震惊，丈夫怎么突然变了？

“乐哥儿，带你娘亲回屋里去，外面太冷，小心冻着。”顾潭对着门口的儿子招手。

听到父亲的话，乐哥儿惊喜跑出来，牵着母亲的手进去屋里。

门外，乔氏终于反应过来，气得疯狂咆哮：“你担心她冻着？就不担心我这个生你养你的母亲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