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2 / 2)

许田芯一摆手:「不了,去关爷爷家蹭饭。」

许田芯到关家看到炸没的两间房子,真心觉得,就黄世仁来了关爷爷家,都不好意思要账。

「英子姨。」

「嗳,田芯,外头冷,快进屋。牛车放那吧,我喂它,我拴。」

「怎么一大早就洗衣裳?」许田芯攥鞭子进屋时问道。

英子姨有些不好意思,她家换洗衣裳少,就要洗得勤快。

尤其她爹那件贵衣裳工作服,不洗旧衣服,贵衣裳换不上。

虽说家里现在借田芯和许家光,已经过上从前不敢想的日子。

但她精打细算惯了,仍然舍不得将银钱用在吃穿上。有那银钱,给家里添置口水井多好。

不过,今早关家

知道许田芯要来,吃的好。这叫第一次来家端饭碗。

英子特意放一锅六个鸡蛋的疙瘩汤,小咸菜就准备了四样。

怕许田芯放不开量吃不饱。她爹又起大早,路过一大片杨树林去隔壁村买牛奶,正在屋里用牛奶蒸漂白的大馒头,惹得她儿子一早上也姥爷长姥爷短的围着锅台转。

「开饭喽。」关二秃非常高兴地端疙瘩汤。

一桌坐着女儿外孙徒弟,家里人齐了。

关二秃的外孙,小名叫粪缸,大名叫虎撑。

此名还有点讲究。传说药圣孙思邈行医路上遇到一只大老虎,用铁圈给老虎救治好了,老虎自此就跟着他。

后来,孙思邈死后被民间封为药王,香火不断。

药王爷的庙里正中间供奉孙思邈,旁边就趴一只老虎。

打这起,所有的行医者都会拿一幌子,用以传承,幌子上画着一只大老虎。

许多行医者也一手拿铁圈儿称之「摇铃」,铁圈就是从老虎那来的,一手拿幌子为「虎撑」。

而关爷爷的幌子被他同门师兄的媳妇抢走烧了,恨他给儿子治死,也是有点嫉妒师父的虎撑传给关爷爷。

关爷爷又没钱再找人画虎撑,好的画很贵的,只能给外孙起名叫这个。

许田芯不打算随便找人画虎撑,她认为画得再好,画家没见过真老虎的话,会失了灵性。

她曾和许老太说:「要是我遇到老虎……」

当时,许老太一点儿没留情地打断吐槽道:「哎呦我天,还想偶遇?那老虎躺着都比你个高,人不大,你梦还挺全。」

扯远了。

虎撑正在小声和许田芯说:「姐姐,你先别吃疙瘩汤,你听我的吃饽饽。今早俺家大饽饽可好吃啦,不一样。你绝对没吃过。」

他在灶台边转悠,姥爷给他一块饽饽皮,他尝到味了,甜甜的。

许田芯有点好笑,无非就是放奶放枣放糖呗,阿姨我啥没吃过。

没当回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唔?」

许田芯为试味道,连吃大半个馒头才追问:「用什么做的?」

怎么有点冰淇淋味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里怎么会有香草味的馒头。

英子也疑惑。

无奈关二秃就是不说。

一直到许田芯喝完一碗疙瘩汤,关二秃也吃饱了,才笑呵呵道:「这可是好东西,田芯啊,多吃点。」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您又添了什么药?」

「聪慧,我用你家牛粪熬煮一个多时辰……田芯儿,怎的啦?」

许田芯嘴里的馒头掉了。

以后一定要先问清楚,再端关爷爷家饭碗,哪怕是喝水也要小心些。

她吃完俩馒头了。

不需要的冷知识又增加。

当牛粪煮许久后,应该是就会出现香草味的汤,要是敖干剩下的晶体就会是香草精。

或许我们吃的冰淇淋,那个形状不是凑巧。

「田芯儿,你说这个,你奶做糕点往外卖,能不能赚许多银钱?我白送她。」

真是谢谢了啊。

——

到了镇上,许田芯摘下黑猪皮棉帽子,从帽子里面缝的小兜拽出一张银票递给关爷爷:

「这次由您来采购,早晚要面对。

同样都是第一次做人,您凭什么要让着他们?

再说咱买这么多银钱的药,他要是趁此缓和关系,咱就接着买他家药。

要是还和您……那咱还真不敢买他家的了

今日见分晓,不行干脆断了这面的路,重新想办法,我们也省心,以免心里膈应怕影响疗效。」

别在这里赚着她许田芯的钱,还假装不知道她和关二秃的关系。

许田芯从不认为关爷爷治死这家药堂儿子有错,也并不是在为医生这个职业说话。

而是就事论事。

这里的医疗水平有限,望闻问切,草药针灸,没有仪器。

有仪器在现代也有病情严重会死的,有人小阑尾炎手术都死,甚至拔个牙有生命危险,按个摩骨头碎了,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干什么都有风险。

合着,在医生没有出现任何失误的情况下,在别的医生都不想淌浑水,说你那个手术不好做,干脆不管你死活也不挣这份钱的情况下,关爷爷一文钱没收,就认个情理,为人实在得要命给做手术了,结果死了,就不依不饶呗?

谁也不想这样。

然而这一家子让关爷爷草药都卖不出去,四处败坏名声。好好的医术,这些年从没赚到过钱,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要是都这么不讲理,干脆没人做医生了。

医生也索性看到稍稍有点严重的患者,直接就说没救得了,别贪丝毫风险。救活还有功,死了还不得罪人。

所以说医者仁心,关爷爷就吃亏在「仁」。还不愿意事先说吓唬家属的话,觉得患者家属已经够焦虑难过,总爱说:「我定会勉力一试。」

再次走进药堂。

关二秃没想到,才进来就遇到最吓人的嫂子。

当年他嫂子骂他,瞧你那鳖孙样,往后只配像狗一样的活着。我们要看你像狗一样被溜,舔着脸四处求人问,有没有看病的?还赚不到几个大子。

他有问过,嫂子,你为何骂这般狠,是你们非让我给侄儿做手术,又做得这么绝。

他嫂子说,我家一向比你过的好,你们一家子性命加一起都不如我儿一人贵重,没让你们全去陪葬就不错了。

此时:「兄嫂……」

他嫂子声音尖利:「呸,放你娘的屁,管谁叫嫂子呢。难怪从昨夜就右眼皮跳,我还当是哪个王八蛋,原来是火烧的胡子,祸在眼前,灾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