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杰随即给那两名歹徒铐上了手铐,推上了警车。
“走,我们去医院!”沈昊辰搀扶着苏绿宁,转身往前走去。
那辆整个侧翻在路面上的救护车,司机在警察和路人的协助下,好不容易打开车门爬了出来,又急冲冲跑到车后,打开了救护车的后盖门。
万幸,车内无人员伤亡。
但令人揪心的是,救护车内设备散落,车窗破碎,一片凌乱。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艰难地爬了出来,又和司机一起,从车里七手八脚地拖出了一位神情痛苦的中年孕妇。
此时,她已即将临盆,身下的血水、羊水仍在流淌,染红了一大片衣裤,让人触目惊心。
经过刚才猛烈的撞击,这位中年孕妇的腹痛愈加剧烈,整个面容都扭曲成一团,发出阵阵痛苦的声。
救护车上的女医生和司机,小心谨慎地把她搀扶下地,正要寻求救援。
“哇啊——”
中年孕妇突然迸发出更加痛不欲生、令人肝胆俱碎的叫喊声。
她看到了躺在出租车旁,已经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那名歹徒。
“医生,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
中年孕妇似乎忘记了即将生产的疼痛,向扶着她的女医生苦苦哀求。
苏绿宁和沈昊辰都惊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这么戏剧化的事情,竟然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们面前。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纷纷扬扬的,像一根根细小的银针,伴随刺骨的北风,打在人们的脸上,带来冰冷的寒意。
“医生,求求你!我的孩子还没出生,不能就没了爸爸!”
中年孕妇一直在声泪俱下的哀求,就差给身旁的女医生跪下了。
“你别这样!你是难产,孩子和你的性命目前都很危险,我们现在必须马上送你去医院!”那名女医生也很为难。
这种危急情况下,她孤身一人,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个性命垂危的人。
中年孕妇顾不得腹部处袭来一波又一波的阵痛,挣脱开女医生的手,托着隆起的肚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名歹徒的身旁,双腿一软,跪坐在湿淋淋的地面上,放声大哭。
悲戚哀恸的哭声,令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也许是出于一种职业本能,也许是出于一种同情与道义,苏绿宁忽然挣开沈昊辰的怀抱,跑了过去。
“绿宁!”
沈昊辰紧跟上去,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去救人!”苏绿宁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要去救那个绑架你的人?”沈昊辰懵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苏绿宁轻轻推开他,脚下不停,“那也是一条人命!”
沈昊辰几乎要被她气疯的感觉,紧跟在她的身侧,“你知道他是谁吗?”
“绑架我的歹徒!”
苏绿宁蹙紧眉宇,义愤填膺的语气,并不掩饰她对这几个歹徒的愤恨。
但是,她走去救人的步伐,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不只是这样!”
沈昊辰攥住她的胳膊,扳过她的身子,沉声道:“他还是那个一手策划了医闹事件、逼得你辞职离开安康医院的医闹分子!”
苏绿宁愣怔住了,眼瞳倏然瞪大。
怪不得,她会觉得那名歹徒的身影似曾见过。
原来,他就是那个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辱骂她、打伤她、害得她名誉扫地的医闹分子!
“他带领医闹分子大闹安康医院,还跟我对薄公堂,要求医院赔偿300万!结果,法院驳回了他的要求,他怀恨在心,就绑架了你,来向我敲诈300万!”
沈昊辰捏紧了苏绿宁的胳膊,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动,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他恨透了这几个绑架折磨苏绿宁的歹徒,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
“这样罪大恶极的人渣,你也要救?!”
苏绿宁咬紧了嘴唇,她的内心也是愤懑、痛恨、复杂、挣扎的。
那位中年孕妇仍在仰天哭嚎,哭声尖厉而又嘶哑,声声刺入苏绿宁的耳膜,揪紧她的心脏,敲打她良心上的考量。
“他的确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苏绿宁的眼里涌出了泪,愤恨而又痛心,“但是我也要救他!”
“为什么?你疯了吗?!”沈昊辰根本没办法理解苏绿宁此时此刻的想法。
“因为审判犯人是法官的事,惩治犯人是警察的事,治病救人却是医生的事!”苏绿宁的神情和语气异常平静。
“你现在不是医院里的医生!”沈昊辰快要抓狂了,“你不救他,没有人会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