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诡异的石林阴暗潮湿,她莫名感觉到一阵更阴冷的凉意顺着背脊爬上脖颈,丝丝缕缕渗透到皮肤上。
晚晚承认:“有点。”
迟夙又笑了一声,微风拂开他的乌发,晚晚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耳垂上。
她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有耳洞。
“听说,这些石像都是被夺了影子的真人所化,他们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和血肉变成石头,最终全身僵硬而死”
少年眼睫眨了又眨,薄雾落在他骨肉匀亭的身姿上,颇有几分清隽动人的意味,只是说出话有点可恨。
“那现在呢?你有没有更怕?”
晚晚的目光从他耳垂上移开,落在石人身上,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痛苦面容,心头果然更加恐惧了。
晚晚:石人算个屁啊,明明你才是最可怕的好吗?
亏她之前还觉得他像兔子,兔子那般温顺乖巧的小可爱怎么会是他这种黑心莲!
同时被双重危险包围的晚晚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把系统骂了百八十遍。
……
成功捉弄了少女的迟夙心情极好,以至于在经过一处峭壁时,都没发现头顶的危险。
巨石松动,摇摇欲坠。
“小心!”
晚晚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他的腰就将他揽了过来。
腰间传来极其陌生又清晰的触感,迟夙不由得浑身一僵,连嘴角的弧度都消失了。
由于惯性的作用,迟夙被她扯了一个趔趄,两人倒在石壁上。
他的脸被迫埋入一片温暖的柔软中。
下一刻,巨大的碎石混着尘土贴着他的后背纷纷扬扬地落下。
眼前蓦然划过几副画面,山洞中她扶起他,坠落时她抱着他,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但是还是太近了。
近到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住自己,近到他再次嗅到了那股甜香,近到他一抬头,他的唇就能碰到她的脖颈。
这种类似于拥抱的姿势让他感到恐惧——仿佛嗅到情爱的气息。
而此时的晚晚也很痛苦,她怎么会知道他如此“弱不禁风”,被她这么一扯就倒在了自己身上,还好死不死地压到了她的小白兔。
偏偏这石块没完没了地落,她还得按着他的头保护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辣眼睛。
石块落了好一会儿才落完,晚晚红着脸松开他,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个,刚才太危险了,你没事吧?”
迟夙低着头没说话,表情有些奇怪。
晚晚无语极了,吃亏的可是她,救了他的也是她,到最后还要她说出他的台词。
她解开腰间的红绫递给他,“你抓住这个,一定要跟紧我。”
迟夙看着那抹红绫,没有接。
晚晚把红绫的一端硬塞进他手中,带着他往前走。
迟夙捏着手中柔滑的红绫,垂眸看着少女飞扬的裙摆,恍惚间想起他曾经见过的画面。
满目红色的府邸,张灯结彩,没有一位宾客,只有一对新人手持红绫走来。
那是面带笑容的母亲和一脸麻木的父亲。
年幼的迟夙也曾好奇,为何他们要用一根红绫连接彼此。
当时,母亲是这样回答他的。
“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是一种同心的仪式,只有这样,你父亲才是属于我的。”
她说着这话时,郑重地将这段红绫绑在父亲身上,再也没有解开过。
后来,父亲逃走了,还将母亲打成重伤,她的妖丹碎了,回天乏力。
母亲临终前的话语模糊飘来:“阿怜,永远都不要触碰情爱,不要相信人修。
他们最擅伪装,最会权衡,也最会骗我们,你要记住,人和妖永远都是不同的。”
最会伪装,最会权衡,最会骗他么?
迟夙犹如被火烧一般,蓦然松开了手中的红绫。
晚晚立刻回头,“怎么了?”
迟夙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中回响着母亲的话,眼中浮起属于妖类的凶光。
他想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