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现在不听你说完都不行咯?大全,你连自己大哥黎佬都打算做掉,为了连任还真是无毒不丈夫啊!”
“兄弟一场,我给过肥黎机会,只不过他不想要。我会出个生面孔的刀手,财哥你也要纳投名状。到时候顺理成章和洪安开战,你支持我连任,你做什么,我不管,社团就不会有人管,大家都有好处。再或者,假如你财哥不喜欢,我可以退位让贤,甚至可以把整个油尖旺都让给你,自己去加拿大陪陪老婆孩子。”
“大全,这十年你在油尖旺也应该捞够了,为什么还要连任?你嫁祸给火勇,就一定要你死我活,闹得这么大,到时候你走得了么?”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财哥你来操心。”
“全哥你不愿意讲也无所谓。不过你打了这么一手好算盘,连黎佬都不准备放过,恐怕也没打算放过我吧?”
“哈哈哈哈哈…那就看你财哥有没有这个胆量咯?富贵,险中求!”
“哼,大全,既然你要连我一起做掉,叫我怎么跟你合作啊?”
斩华听的心惊胆寒,瞪大了双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抬眼看向鬼马财,企图向他再次求证,可鬼马财只是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抽着烟。斩华手忙脚乱的按下倒带键,又听了一遍,脑海中苍白一片,六神无主,丢了魂一样无力摊靠在椅子上。
无言良久,斩华用一只手费力的从口袋中掏出香烟,别扭的打开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放在腿上的烟盒火机在急躁的扭动中滑落到地上。他俯身要捡,鬼马财的火已经递到了跟前。斩华一愣,盯着鬼马财迟疑了一会,回想起方才吕恒转述给他的话,家财两散,各安天命。思索再三,还是探出脑袋迎上去,点燃了嘴里的香烟。
鬼马财满意的点点头,收起火机,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放在录音机旁边:“等一下把录音机跟磁带拿去送给火勇,告诉他,这是他小弟鸡仔的安家费。现在条子人手不够,没空理我们,但湾仔那边应该被盯得很紧,不要带人去。办好了好好养伤,你伤好回来的那天开始,这家夜总会就全权交给你管理,这是股份协议,分四成利给你。”
眼前的文件让斩华更加纠结,他眼神带着闪躲,却也还是问鬼马财:“财哥…我…你一早就知道…那…”
鬼马财笑脸盈盈,解释道:“哈,阿华,我不是凯子,你在对我没什么坏处,总好过黎佬自己瞎猜,也省了我跟他解释。”
“所以福伯的事…是你故意要做给黎佬看的…”
“没错。只是我没想到福伯会是火勇的老爸,更没想到黎佬会是这样的反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江湖如是,人生如是。阿华,想做老大,要把手里的刀放下,把心里的刀拿起来。以后,看你跟阿九的了。”
斩华的眼神不再飘忽,脸上多了几分畏惧,弯腰捡起烟和火机,站起身熄灭烟头,整了整衣摆,郑重其事的朝鬼马财鞠了一躬:“多谢财哥。”然后拿起桌上的录音机与合同,夹在腋下,又鞠了一躬,才退出房门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让斩华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脚下步伐杂乱慌张,逃命般往夜总会外走。假如身边没人,可能早已拔腿就跑。
踏出夜总会门口,斩华几乎冲进车里,摊靠在后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掏了许久也没能拿出烟盒,只能张口朝小弟说:“烟!”
驾驶位上的小弟跟随斩华多年,脑袋别在裤腰里,刀枪下闯过来,也从未见过斩华这样狼狈慌张,立马转动钥匙打火,警惕起四周情况。见无事发生,忙回头给斩华点了根烟:“华哥,出什么事了?”
香烟因颤抖在斩华口中上下跳动,好不容易才点着。猛吸两口,斩华摇摇头,透过车窗朝夜总会望去,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油花。回首瞟见腿边的录音机,不由得皱起眉头。
“华哥,要不要叫兄弟过来?”
斩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一根烟燃尽,终于虚声虚气的说:“去…去油…去湾仔吧…火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