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虚搭在蒲江祺腰侧的手臂收紧,将人稳稳地按在了怀里,耳边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像是午夜电台情感主播的嗓音,小声地解释着,“那是一个已经失传了的密法,你理解的鬼蜮是鬼魂的记忆,这个密法就是相当于篡改了鬼魂的记忆,所以你看见的鬼蜮并不是唐钠研自己的记忆,听我叔叔说,这个密法当年是吴家的。”
“你叔叔?”
这个称呼让蒲江祺警觉了一秒,刚想抬头看看,让宓溟压着后脑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我是说,他叔叔。”
蒲江祺瞬间被带跑,有了个明确的嫌疑人:“哦,所以是吴笺弄的?”
“不能肯定,吴笺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寄养在我,宓家了,他没有地方学,而且他父母是吴家旁支,并没有学习道术的机会。”
宓溟的话在帮吴笺开脱,和之前视吴笺如草芥的态度不太一样,而蒲江祺没听出来。
“啊!”蒲江祺感觉自己理顺了,“会不会是他见的那个怪老头!”
“哎!这是个思路!”姜可人的声音忽然炸了起来。
蒲江祺翻了个白眼,“大姐,你声音换来换去的不累吗?”
“不累。”姜可人明显有些激动。
宓溟的声音插了进来,“所以是你,不,我的意思是,是我在鬼蜮里救了你?”
蒲江祺没在意宓溟说错的称呼,此时此刻他已经能明确分辨,宓溟就是姜可人扮的,至于是附身还是画皮,改日有空再问。嘴上随便嗯了一声,敷衍道:“是啊是啊,我猜到了,这个才是我不怕你的真正原因。语言感谢太苍白,等我出去给你买一堆帅哥烧下去哈!保证比宓校草还帅!”
“他们快结束了,他没动,你猜错了。”宓溟声音平静地陈述事实。
蒲江祺让他陈述懵了,“我猜错啥?”
宓溟问他,“附身结束了,你希望宓校草记得他做过的事情吗?”
蒲江祺持续懵逼,“啊?不是,你别乱说,他做什么了?”
“没有,他没做什么。”姜可人的声音接替了宓溟。
蒲江祺感觉这几天他就光翻白眼了,“大姐,你在这儿给我玩变声游戏呢?”
回答他的是宓溟用力将人按在自己肩头,深吸了一口气,不等蒲江祺开始反抗,就推着他的肩膀把人翻了个面,“行了,不是他,可以结束了。”
“啊?什么啊?你在说什么了。”蒲江祺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血人,吓了一个激灵,硬是咬着牙才没叫出声来,哆嗦着唇瓣,反手按住了宓溟放在他肩头的手,“你和宓溟谁看出来鬼蜮有问题的?都这样了,出去还能活吗?”
“……宓溟。”宓溟的声音叫了宓溟的名字,似乎自己也不太熟练的卡了一下,才接着解释道:“他属于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他能看出来,但是他解决不了,姜……我也没有办法,唐钠研怨气重,我只能和他谈了谈,没事。”
蒲江祺脑里闪过一丝疑问,他似乎听见宓溟讲错了话,可事这个音还没落,眼前的莫晓乔就瞬间恢复,玩游戏磕复活药水都还要有技能缓冲时间,她就是秒活。
不等蒲江祺过去查看,悬在空中的麻绳就再一次穿进了莫晓乔的身体,血花乍现,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砸在了蒲江祺的脚边。
“小心。”宓溟把人又拉了回来,“快结束了。”
蒲江祺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脑子里才过完宓溟的话,快结束了,结合莫晓乔如今地处境,蒲江祺不由得有了个不太好地猜想。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宓溟又贴近了蒲江祺的耳朵。
这次,蒲江祺没有惊讶,鬼么,惯常迷惑人心,要是连读心术都不会,还怎么做厉鬼?
蒲江祺头也没回的反手将宓溟脑袋推开,“他们什么仇什么怨,用得着让她反复体验死亡吗?”
“抢老公算不算大仇?”宓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两个手环过蒲江祺的腰侧,在他腹部的位置扣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环抱的姿态,脑袋搁在了蒲江祺的右肩上。
“什什么?”蒲江祺震惊到完全没注意他的动作。
这个瓜有点儿大啊!
宓溟歪过头,鼻尖贴在蒲江祺的颈侧,脑袋埋了进去,“如果不算的话,害人声败名裂算吗?”
蒲江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同时一根绳索贯穿了莫晓乔的右眼,飙出来一片红红白白的液体。蒲江祺慌忙把眼珠子收回来,顺便推了一把宓溟的脑袋,“姜可人你够了啊!适可而止啊!你在占我便宜我抽你了啊!你个色鬼!”
“呵呵。”宓溟低低笑出了声。
“呵你妹啊!撒手!”蒲江祺把差点儿冲出口的脏话憋了回去。
宓溟挪了下脑袋,并没有收回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是宓溟自己要抱着你呢?”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吧,是我还不相信吴笺是无辜的,我想再试试。”
“那你试出来了吗?”
“没有,他一直在假装自己是个风筝。”
蒲江祺准备不再顾及少爷的千金之躯,抬脚要往他脚尖上跺的时候,宓溟搂着他往后退了一步,“来了。”
“来了?来啥?飞碟吗?”蒲江祺说了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对不起!”
求饶的声音又尖锐又凶猛,听起来不像是道歉,反而像是在示威。
麻绳的攻击却因为这一句话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并慢慢地向着唐钠研的方向收拢了过去。
此时,莫晓乔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了,满身的血洞,一身狼狈,眼睛还瞎了一只,人居然还固执地站立着,她对唐钠研的态度十分的奇怪,似乎并没有多少惧怕,哪怕心知面前这个已经不是人类,她依旧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之前的恐惧好像只是蒲江祺一时眼拙而已。
蒲江祺不知道这是不是宓溟所谓值得他爸爸称赞的品质,在他看来,这就是头铁,没事跟鬼硬刚,明知不是对手的情况也不愿松口,还以为她真怕了。
现在看来,她怕的不是鬼的力量,而是疼痛。
难怪唐钠研用这种方法逼她就范,就是看起来太恶心了。
死鸭子嘴硬大概就是这种了。
他大约能理出个故事脉络了,蒲江祺漫无边际地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让人拦腰拽到了天台的边缘,吴笺就在他的脑后飘着,宛若一只被放飞的风筝,随风而动,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