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片青竹林。
青天白日的,蒲江祺甚至可以在青竹林里看见外面所有的动静,就是不知道是压根没人发现他们,还是没人在意。
在蒲江祺的感知里,大约之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外面天空亮了黑,黑了亮了两次,蒲江祺和黄天霸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急切。
不寻常的时间流速,说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蒲江祺也顾不上细想,带着黄天霸摸着门边,就进了院子,没有人阻拦,也没有妖怪。
这一次,他们顺顺利利的走了进去。
就算是事先知道这里的情况,千工拔步床的实景也让蒲江祺惊掉了下巴。
大概是为了能够抬出去炫耀,整体木雕的工艺是叠放在砖石地面上的,一层一间,似乎是套叠了四五个小型的木质房间,最里面是一张与蒲江祺脑海定义里的床不太一样的床,床外隔着一层纱帘,看起来低调奢华又仙气飘飘。
内里一个娇柔妩媚的女声响起,“翠儿吗?可曾寻到姑爷?”
声音很好听,符合闵娇娇的身份,一听便是个温柔美丽的可人儿。
蒲江祺和黄天霸不由对视,很难想象,这样的声音最后会变成那样的长发披散,狰狞鬼脸。
“咳咳。”黄天霸捅了捅蒲江祺示意他说话。
可他的咳嗽声已经让闵娇娇听出了不妥,她的声音骤然加大,带上了惊慌,“谁?谁在外面?”
“闵娇娇吗?你别怕,我们不会坏人!”
蒲江祺硬着头皮搭话,只是这话说的完全没有技术含量,闵娇娇听完,更加惊慌,虽然她没有立刻喊人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赶紧走,外面护院众多,你是讨不到好处的。”
“不是不是,我们真不是坏人……”
“别跟她废话……”
黄天霸本意是让蒲江祺赶紧说重点,可这一半的话说出来,更像是入室犯罪的了,闵娇娇直接叫了起来。
蒲江祺一个箭步上前,纱帐如同活物,缠住了蒲江祺的手脚,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反而越缠越紧,让他品出了一丝窒息感,“老黄,救我!”
黄天霸捂着脸上去帮忙,也被缠住了。
黄天霸吐槽:“两个笨贼!”
“你们是贼?”闵娇娇始终没有现身,只在纱帐后隐隐绰绰地有一个人形,看着不太对劲,又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不是不是。”蒲江祺赶紧接话,“我们是来告诉你,你相公在外面养了外室,而且他还想杀了你和你的父母,独吞你家的财产。”
“荒谬!来人啊!”女声骤然加大。
黄天霸急忙摆手,可他让纱帐纠缠着手困在了下腹部,动作做不开,看起来就特别的猥琐,“别别,别喊人啊!你这姑娘真的是,怎么这样呢!有话好好说啊!”
“小姐!”护院的声音中气十足,听起来就武艺高强。
“把这两个小蟊贼丢出去。”
“是的,小姐!”
“闵娇娇!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再不重视,未来你和你的父母都会成为他的垫脚石!”蒲江祺不像黄天霸,他没有挣扎,乖乖地让人架着他,拖尸体一样往外拖,只是他嘴里不停,眼睛始终瞪着纱帐,希望闵娇娇在最后一刻能回心转意。
直到他们俩人被扔出去,纱帐依旧纹丝不动。
投射在纱帐上的影子,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其他,有一种妖异异常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身材妙曼的人,反而像是某种长足的异兽,或是某种干瘪的生物。
不等蒲江祺仔细看,护院已经拖着他和黄天霸出了院子。
“小蟊贼,我们小姐心善,留你们一命,下回在让别再让我们看见,见一次打一次!走!”护院领头指着两人放了一通狠话,扭脸带着他的小弟回了闵府。
蒲江祺这时才反应过来,好久没有听见黄天霸的声音,慌忙去找,只见他脸朝下被人丢在了大路中央,这会儿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刚刚让护院从纱帐里解救出来的时候,黄天霸一直在叫嚣,又踢又打又咬,搞不好让护院暗地里打了,不知伤在了什么地方。
蒲江祺慌忙去扶他,却见黄天霸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嘴里大喊一句,“我想起来了!”
蒲江祺让他吓了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黄天霸一个回身,抓住了他的肩膀,边晃边说道:“刚刚帐子里的那个,有点像是法医部门里的那个骷髅头!”
嗯。蒲江祺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了相似的玩意儿。
不得不说,黄天霸的形容很是准确,他刚才就觉得纱帐里的人影不太对头,黄天霸这一说,立马让他如醍醐灌顶,确实是太瘦了,但是如果说是完全的骨头就能说得通了。
黄天霸察言观色,万分痛惜地说道:“咱俩来迟了?她已经死了?”
蒲江祺抬头。
这一天,天气不好,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云层很厚,完全看不见天空。
即便如此,这里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的民国时期的正常的某一天,并没有任何的奇特,就像是每个人自己记忆中的普通的一天。
从早到晚,太阳东升西落。
因此,蒲江祺推测,“应该没有。”
“应……该?”
“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或者,我们可以晚上再去一趟?”蒲江祺试探性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黄天霸顺势坐到了地上。
街面上,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并没有人因为他们俩的奇装异服而停留驻足,宁静中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
“好像不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