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宓溟的角度可以看见蒲江祺绷紧的下颌线,一向带笑的眉眼也收起了笑容,宓溟乖乖地站到了地上,不敢造次,嘴里还在小声委屈:抱都抱不全,还不让抱,他真是史上最可怜的老公了!
蒲江祺哪里知道宓溟放开只是因为光抱大腿不过瘾,他还以为是自己装酷有用。
“这次要不是小笺,小溟就回不来了!我们欠他一条命!”女人的声音十分尖锐,听起来有些炸耳朵。
听话音,宓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蒲江祺蹑手蹑脚的想要过去偷看,让宓溟制止了。
蒲江祺扭头看向宓溟,那意思,看啊!不看怎么知道那个人抓我们来干嘛?不然怎么出去?
宓溟有些落寞的转身就往外走,神情沮丧,背影凄凉。
房间里还有不断地声音传出来,听起来是一个男人在安慰女人,两人说话的声音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音量,门外几不可闻了。
蒲江祺在偷听和跟上宓溟之间纠结了一瞬,安慰着自己,宓溟有天师符,跟着他比较安全,一咬牙一跺脚,大长腿一迈,就赶上了走路拖泥带水的宓溟,“你怎么了?”
幻化出医院的东西也许就没有想过让他们徘徊在外,空空荡荡的走廊,随处可见空置的房间以及明显斑驳或残损的墙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鬼屋。
“我妈就是在这里让我要永远照顾吴笺的。”宓溟吸了吸鼻子,低垂着脑袋,瘦小的身躯看起来格外可怜,“我爸还同意了,那个时候我分明逃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出现,我也不会被那个人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蒲江祺听了宓溟讲述了另外一个版本的绑架,吴笺的出现只是一个催化剂,宓溟凭借自己已经完全逃出了绑匪的势力范围,是吴笺出现,引得绑匪发现了宓溟的藏身之处。
最终结果是,宓溟推倒了绑匪,绑匪撞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晕了过去。宓溟是被宓焱海找到送回来的,同时找到的还有吴笺,是蔚天兰找到的,在另外一个地方带回来的,已经下半身瘫痪的吴笺。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叔叔,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蒲江祺尽量缩小自己的步幅来跟上宓溟缩小了的步伐。
宓溟站定了下来,“因为我从医院出来之后,发现叔叔被我爸赶走了,我也试图联系过他,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后来听说他遇到了危险,我求过我爸,我爸说却说他活该。”
蒲江祺不小心多跨了一步,直接比宓溟多走了能有宓溟一人高的距离,赶忙退了回来,就看见宓溟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现在想想分明我叔叔和我爸爸从小关系就特别好,他弟弟出事,他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还有我妈,我妈从小给我爸宠的像个小公主,她一向认为人天生就要爱自由,怎么可能会逼我一辈子照顾吴笺,所以,都是你弄的吧?”
医院的灯光忽然熄灭,应急灯闪烁着,外面的天空也变成了灰蒙蒙的,透过玻璃窗能看见一大团烟雾般的阴云在聚集。
从病房走廊往外,本来应该是护士站的地方,停着一辆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轮椅,合金材质的椅身泛着金属的幽光,扶手的位置上,一边是手机大小的屏幕,一边是一排按钮,那样子光拍操作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精密的发射器呢。
那是一辆空的轮椅,就这么静静地停在他们对面。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死物,蒲江祺分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不得不后撤了一步,宓溟拽住了他的衣摆,“别慌。”
让一个小朋友安慰了,蒲江祺老脸一红,宓溟拽了拽蒲江祺的衣摆,蒲江祺顺势低头,就见宓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轮椅,面部表情凶狠,似乎和轮椅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蒲江祺小声问道:“这个椅子有问题?”
“你看不见?”
宓溟地表情太过于震惊,弄得蒲江祺也跟着紧张起来,“看见什么?”
宓溟盯着蒲江祺的眼睛看了良久,示意他把自己抱起来。
此时宓溟的身高体重不比一袋米重多少,蒲江祺也明白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当下抄起宓溟的腿弯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宓溟坐稳身体,一把抱住了蒲江祺的脑袋,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吴笺坐在轮椅上。”
蒲江祺再看了一眼,依旧是辆空轮椅,也学着宓溟的样子,把嘴巴藏到了宓溟的脑后,小声说道:“他想干什么?”
宓溟地表情一言难尽,真要形容的话,他像是在辨认对面的人,蒲江祺只有配合的辨认了一下轮椅,确定是吴笺的,跟在奶茶店里看到的那个一样。
智能的。
“说不好,他现在正在看着我们,但是他的脸看起来很奇怪。”宓溟皱着眉头想形容词。
蒲江祺想起之前鬼蜮咖啡店里见过的一个人,“又老又年轻?”
“对对对。”宓溟连忙肯定,小声说道:“吴家跟宓家一样,也有传承,也是天师,我曾经见过吴家族长,也是他这个样子。”
“所以,对面的不是吴笺,是吴家族长?他夺舍了他子孙?”蒲江祺询问。
宓溟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这个人是吴笺,但是他的感觉又不像是吴笺,我之前在吴笺的脸上看到了另外一张脸,现在也没有了,但是我能肯定,对面那个不是吴笺。”
蒲江祺给他又是脸又是吴笺弄得很晕,直接放弃,“要不我们转身回头?”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分明是我救了你,你为什么不懂得知恩图报!”
空中传来了吴笺的声音,带着怨怼和浓重的杀意。
宓溟连忙抱紧了蒲江祺的脑袋,“阿蒲,跑!左边!”
蒲江祺一下心领神会,抬脚就往左边蹿。
宓溟急的差点儿把蒲江祺脑袋扯下来,“不是!左边有东西过来!”
宓溟拽头的动作,让蒲江祺的冲刺慢了一步,在他落脚前,瓷砖无端端呈蜘蛛网的形状裂开了,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拳。
蒲江祺连忙刹车。
静谧的走廊里,除了蒲江祺和宓溟渐渐粗重的呼吸,还能隐约听见重物划过地破空声,并不是很清楚。
“现在呢?往哪儿跑?”
蒲江祺站定在裂纹之前,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迈腿。
在他的视角里,分明是没有任何东西,但瓷砖是确实遭受了毁灭的打击。
宓溟抱着蒲江祺的脑袋,忽然指了一下他的右边,“躲开!”
蒲江祺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去看,让宓溟拽着头发扯着往左迈了一步,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碎裂的瓷砖贴着蒲江祺的脸颊飞了出去。
蒲江祺慌忙往左要跑路,宓溟抱着蒲江祺的脑袋大喊,“往右往右!”
蒲江祺压根来不及多想,一个侧身,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腰飞了过去,砸在了蒲江祺身后的墙壁上,墙壁立刻被轰出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阿蒲,你听我的,我让你怎么走你就怎么走!”
眼见着蒲江祺乱跑,不时会被攻击,宓溟连忙地抱住了蒲江祺的脑袋,叫停他慌乱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