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珊点头，两人一起回到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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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进村的热闹持续到凌晨三点，街道上的摊贩才陆陆续续推着车回家。

在这里住了两三年，陈力早就习惯了这喧嚣的街道，房子的隔音并不是很好，一躺下，能听见隔壁小情侣的打闹声、楼上夫妻的争吵声、单身打工人和朋友聊天的诉苦声。

当真是人生百态。

陈力躺在床上听了一会，睡意就渐渐涌了上来。

他今天在工地干到八点才回来，排队洗了个澡，又把衣服裤子全都洗了晾好，这才躺到床上，靠近床尾的小桌上，还放着他没舍得喝完的奶茶，还要现在温度也不算太热，留着明天早上喝应该也不会。

想着，陈力渐渐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王家村，至于为什么是王而不是陈，那是因为那是他奶奶的村子。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亲在外打工，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母亲带着陈力和他弟弟，同时还要照顾年事已高，眼睛还不好的奶奶。

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和拮据。

突然有一天，母亲带着弟弟出门干农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知道这事，父亲没办法，只能辞去了城里的工作，连夜赶了回来，报了警，那个时候，村子里的女人失踪并不是一件什么奇怪的事，只要没有发现尸体，大概率都会被认为是自己跑了。

在找了三天也没找到陈力母亲后，警方得出了结论，很有可能是陈力母亲受不了村子里的苦，带着陈力弟弟跑了，至于跑到了哪里，这怎么找？

彼时电话还没普及，甚至连火车票都没实名，腿长在人身上，真正想走，四面八方都是路，找人难如登天。

于是，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陈力父亲虽然不能接受，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认命，村子里谣言四起，为了让陈力不受影响，陈力父亲带着陈力和陈力奶奶回到了王家村。

陈力父亲也没再出门打工，而是在附近的镇上找了个工作，给人干装修。

梦里的场景，是王家村附近的小镇。

今天，是个赶集日。

陈力和父亲一起去赶集，集市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父亲给陈力买了好几个玩具，跳跳蛙、草绳编的蝴蝶……陈力一边玩一边跟在父亲身后。

来到了猪肉摊子前，不同于之前卖小吃的集市，这一条街，就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脂肪的腻味，猪肉、羊肉、牛肉……陈力还看到了几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狗。

卖肉的大多都是男老板，手起刀落，粗壮的骨头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被砍成了两三节。

陈力那时个子并不高，脑袋只跟小摊平齐，仰起头，能清晰地看见那锋利的刀刃，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那男老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力，那角度，好像陈力才是那待宰的羔羊，即将被分割的猪肉，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然后，手起刀落。

老板笑眯眯地把剁好的排骨用塑料袋装好递给父亲，又看了眼努力踮起脚尖的陈力，说：“这小孩真是越来越像你媳妇了，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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