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燕哭得“伤心欲绝”,众人赶忙上前劝慰。“将军,事已至此,悲伤也是无用。”“不错,将军节哀。我百万大军全都指望这将军您的,万万不可伤了身子。”“将军,眼下非悲伤之时,还请将军振作起来,为少将军报仇雪恨!”在众人的劝慰之下,张燕这才止住了哭声,同时用袖口擦了擦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事已至此,我儿和李大目的尸体可有带回?”张燕开口问道。那士卒摇了摇头,“真定之战,我军大败亏输,士卒溃散而逃,终究没能带回少将军和李渠帅的尸首。”张燕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少将军惨死真定,诸位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壮汉走了出来,正是渠帅于毒。只见他对着张燕一抱拳,大声道:“这还用说,自然是率军出击,屠灭真定满城百姓,祭奠少将军在天之灵!”“不错,兴兵讨伐真定,为少将军报仇!”一些黑山黄巾统领群情激奋地大吼道,其中大多为当初张牛角的旧部。而张燕的旧部,则是眉头微皱,大部分保持着沉默。一面喧闹声中,张燕看向传信的士卒,缓缓开口道:“你再将事情经过详细讲一遍,万不可遗漏任何细节。”这个要求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但士卒还是又讲述了一遍。但这次还没等他讲完,便被张燕打断道:“你的意思是说,并非是真定百姓与咱们为难,少将军与李大目主动进犯真定?”“这……”听到张燕用了‘进犯’二字,士卒顿时面带难色,也只能点点头。“少将军的确对真定发动了进攻,且收获颇丰,退出来的时候遭到伏击,这才不敌身亡。”收获颇丰四个字一说出口,张燕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厌恶。真定好歹是我的家乡,张白骑居然问都不问便率军进攻。匪性难改,死有余辜!黑山黄巾中也不乏聪明人,瞬间便明白张燕的意思,连忙开口道:“将军,少将军之死虽令人心伤,当他未得军令便擅自行动,倒也怨不得人家真定。”此言一出,那些张牛角的旧部顿时就不敢了,指着此人呵斥道:“王当,你什么意思,这是不准备为少将军报仇了?”“哼,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你又何必激动。”王当冷笑道。张燕心腹孙轻也开口道:“咱们与冀州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看在将军的面子上,诸郡国也愿借粮与咱们。如今被少将军这么一闹,今后怕是不好再借粮了。”“不错,正是此理。”王当也大声道,“少将军不遵军令,擅自出击,致使我黑山军与常山平白结怨,今后必遭抵制。如此一来,我百万军民的生计该如何着落?”他们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张白骑是自己找死,而且还破坏了张燕的乞讨规则,可谓死有余辜。张牛角的旧部闻言大怒,立刻对二人开始了口诛笔伐。王当和孙轻也不甘示弱,与这些人展开了辩论。黑山黄巾本就出身底层,自然没多少读书人,因此吵起架来也是朴实无华,竟问候对方的户口本了。霎时间,整个庭院都变得闹哄哄的。双方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相互攻击,喷到尽兴之处,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抖,眼看就要从嘴上争吵,变成手上的争斗。眼看冲突即将升级,张燕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猛地拔出了腰间佩剑。“都给我闭嘴!再有喋喋不休者,立斩不饶!”此言一出,整座庭院顿时针落可闻。不得不说,张燕统领黑山黄巾数年,威望足以镇住场面。“尔等好歹是我黑山军将领,如市井小民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面对张燕的呵斥,众人皆面带羞愧,沉默不语。眼看众人都冷静了下来,张燕也归剑入鞘,随即大袖一挥道:“张白骑、李大目二人不遵军令,轻敌冒进,如此下场乃是咎由自取!”此言一出,张牛角的旧部虽满脸不忿,却也不敢反驳。说破大天去,也是张白骑违反军令在前,他们终究不占理。不过张燕也不会完全置他们的情绪于不顾,接着又道:“但我黑山军的将领,却不是谁想杀就能杀的。传我将令,点起两万大军,明日开拔,进逼真定,誓要为我儿讨个公道!”此言一出,张牛角旧部们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遵命!”众将齐齐抱拳应道。望着俯身拱手的众将,张燕满意地点了点头。张白骑这小子已死,张牛角的旧部将再无念想,只得死心塌地效忠自己了。说起来,还真得感谢真定的敌军!张燕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真定毕竟是自己的故里,再加上自己并不占理,所以并不会赶尽杀绝。但张白骑毕竟是张牛角的儿子,自己若不做做样子,实在说不过去。大军兵临城下,要真定交出杀害张白骑的凶手,应该是不难的。如此,也算对此事有个交代了。当然,如果能再弄些粮草就更好了。至于这些张牛角的旧部是否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张燕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我才是黑山军的主帅,天子亲封的平难中郎将,又岂能由得他们!张燕的底气,来自他能一次次弄来粮草,养活这百万军民。谁敢不服,便立刻断了他的口粮!商议已定,就在诸将准备各自退去之时,外面又走进来一名士卒,手中还捧着一封书信。“将军,真定传来的书信!”一听说是真定,张牛角的旧部再度被怒火点燃,全都死死盯着那封书信。张燕眉间也闪过一丝疑惑,等到书信入手之后,眼中的疑惑就更甚了。因为这上面分明写着——平难中郎将张公亲启。而落款,却是张子毅三个字。张子毅是谁?张燕一时没想明白,当即便撕开信封,细细查阅了起来。等看完书信之后,张燕的表情却变得极为精彩。疑惑中带着一丝期待,期待中又有些犹豫,犹豫中却又隐藏着些激动。见状,心腹王当连忙问道:“将军,信中写了些什么?”“无事。”张燕挥了挥袖,“尔等去吧,依令行事。”闻言,众将士纷纷抱拳离去。等众人全都离开之后,张燕再度端详起了手中的书信。“不想徐州竟也参与进来了……”冀州的战役爆发已有一个多月,张燕自然知道,只是他却并没有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的心思。说到底,无非是根基薄弱,经不起折腾。别看他麾下号称百万军民,但战斗力真就和青州黄巾没什么区别,一旦受挫,必将分崩离析。所以张燕不想赌,也不敢赌。可张恒这这封来信,却是彻底勾起了他的心思。别看只有一页薄纸,但张恒却把内容分成了三部分。首先,张恒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接指责张燕纵容麾下行凶,杀害真定百姓,让张燕给他一个交待。看到这里的时候,张燕一脸懵逼。这事就算是我有错在先,但跟你张子毅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不是徐州。但之后,张恒却笔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冀州的战事上,询问张燕是否有参与的意思。最后,张恒才交代了自己出现在冀州的缘故,并表示如今冀州牧韩馥求贤若渴,若张燕肯率军相助,韩馥必有重谢。也正是这最后一部分内容,彻底让张燕动心了。时值青黄不接的晚春,张燕正在为军中粮草发愁,若是能从韩馥那捞一票,自己就能挺到秋收之时。至于是否真的要出兵帮助韩馥,张燕表示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拉点军队做做样子就好,谁要真跟袁绍和公孙瓒去硬拼!“来人,笔墨伺候!”张燕大声笑道,脑中已经想好了措辞,准备给张恒回信。
第三百二十六章张燕:死了儿子,可喜可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