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传唤之时,夏侯兰还在军中饮酒呢。
他也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
兖州之战,徐州军虽然才打了不到两个月。但是夏侯兰自从追随张恒以来,先后奔关西,战李儒,入雒阳,谋董卓,已经大半年了。
这半年时间,他一直尽忠职守,作战勇猛。
如今战事总算告一段落,而且可以预见,今后几个月将不会再有战事,夏侯兰紧绷着的神经也难得松懈了下来。
恰逢刘备犒赏全军,夏侯兰便跟着赵云前往大营,与诸将一同饮酒作乐,拉近同僚之间的关系。
我打了大半年的仗了,就不能好好享受享受吗!
不光是他,就算是赵云,也放松了下来,举杯与众人痛饮。
张邈的残军下午就被关羽控制了起来,城防也被自己麾下接管,我就出来喝顿酒而已,能出什么事!
然后,正在交杯换盏的大营,就被张恒的亲兵闯入了。
众将皆面面相觑,望着这个冒失的家伙。
“长史有令,命赵子龙、夏侯伯雅前往城中!”
面对满屋子的高级将领,这位亲兵却面色清冷,口中喝道。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坐不住了。
赵云连忙起身,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一边的夏侯兰却喝得有些高了,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亲兵传达完张恒的军令后,却赶忙向赵云抱拳道:“将军,城中出了点事,长史震怒,您怕是不好交代。”
一听这话,满屋子的武将都愣住了。
大战刚刚完毕,能有什么事让张恒震怒?
赵云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开口道:“这位兄弟,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否细细说来?”
不管啥事,你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方才长史在城中巡查,却发现了……有士卒在城中劫掠,闹出了不少人命。”
这名亲兵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满屋子大汉都震惊了。
徐州诸将,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张恒最在乎百姓,也最看重军纪。
赵云心中一突,总算明白了缘由,连忙继续问道:“劫掠的士卒,是何人麾下?”
“正是夏侯司马麾下……”
此言一出,夏侯兰当场脸色煞白,吓得酒都醒了,一拍桌案怒吼道:“这群天杀的畜生,岂敢如此肆意妄为!”
赵云强忍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死伤了多少百姓?”
“小人不知,但应该不少于数十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事情大条了!
……
等候的过程中,张恒也没闲着,命亲兵帮着这家人收拢尸体,同时统计损伤。
也正是这个过程中,他了解到这户人家姓王,也是定陶城中有数的大户。祖上甚至出过二千石的高官,也算一只脚迈进了士族的门槛。
当代家主名叫王翼,早年甚至当过定陶令,后因故免官。
而刚才一场劫掠屠杀,阖府老幼都受到了波及。
三十多名家仆命丧当场,二十多名婢女遭到奸淫,更有十多名女子被淫虐至死。
这其中,就包括了王翼的两个女儿,一个孙女。
王翼的长子,因带领家仆抵抗,也遭士卒砍杀,死状极其凄惨。
老头年事已高,又遭此劫难,如今已然有些神情恍惚,看的张恒眉头直皱。
这事儿一旦处理不好,可就不单单是劫掠百姓那么简单了,兖州士族一定会借机发难,攻讦徐州。
就在张恒满心烦恼之时,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
张恒向外看去,只见十多人纵马而来。
为首者正是赵云,身后跟着夏侯兰。
除此之外,就连张飞、高顺、韩浩等人也跟过来了。
刘备设宴款待张邈和袁遗,智囊文臣都去作陪了,因此军中便只剩下了一堆壮汉。
他们显然很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却又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赵云一起过来。
万一张恒盛怒之下,要砍了夏侯兰,他们也能求求情。
至于张飞……纯粹是看热闹的。
赵云和夏侯兰冲到府邸前,就看到张恒站在台阶上负手而立,赶紧下马迎了上来。
“末将管教无方,还请长史降罪!”
赵云和夏侯兰同时跪地请罪。
张恒却没看他们,反而把目光看向后面几人。
“怎么,都过来看热闹?”
“不敢,不敢!”
众将一激灵,连忙摆手道。
只有张飞大步走了上来,笑道:“子毅,此乃无心之失,别发这么大的火嘛,你看给人家伯雅吓得。”
“翼德,此事与你无关。”张恒皱眉道。
张飞讨了个没趣,不禁摸了摸鼻子,对夏侯兰送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低头看着二人,张恒开口道:“进去看看吧。”
“这……”
夏侯兰额头上满是冷汗,正支支吾吾,却被赵云一把拉了起来。
“遵命!”
赵云明白,这时候多说废话,只会让张恒更加愤怒,倒不如坦然受罚。
只是进去之后,二人心中的忐忑,顿时变成了满腔怒火。
“畜生,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