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绫整个人已经傻掉了，张着嘴，她想说什么却像吃了只活苍蝇一样，这苍蝇在她胃里飞来飞去，想吐却吐不出来，如鲠在喉，翻江倒海。

苏慕雪说完这一切依旧是一脸的平静，但唯独这左眼一直在流泪，只有一只眼睛在流泪，苏慕绫明白了，这苏慕缘就是何云娆，而苏慕雪就是这苏灵儿，枫灵则是白枫和苏灵儿一个代表是提醒苏慕雪不能忘了这前世仇的警钟。

在楼上偷听的人状况也没有多好，夜风比康玄夜长几岁，康玄夜第一次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是十岁，当时心智不坚的康玄夜因此而痛哭流涕，他作为一个年长几岁的大哥哥一般的存在听他讲了这梦里的一切，但是这梦里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

康玄夜则是自己思考着，安静的思考着，他的梦和苏慕雪的有很大的出入，他虽然也曾梦到苏慕雪所说的那些残酷，但是那梦中的自己也是痛苦的，是无力的，这是他执着的原因，闲杂听她一说，康玄夜原本执念的东西碎成了渣渣，可偏执如他现在执念的东西悄悄的变了而不是放下了。

连城觉得自己好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半天嘴却没说出口，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愚蠢，自己一次次追问她这蛊方的来历的时候，苏慕雪是不是都会想到这些呢？

枫灵低下了头，原来她的名字有着这么沉重的故事，而且这对苏慕雪来说是很重要的，为什么那天苏慕雪说教个她剑法的时候有着奇怪的表情。

“雪……雪……雪姐……你在哭……”苏慕绫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诶？有吗？”苏慕雪奇怪的看着她，她的目光有些呆滞，毕竟她再一次撕开了她的伤口，苏慕雪抬起手，一下摸到了左眼留下来的眼泪。

“你只有左眼在流泪？”

苏慕雪突然明白的样子，然后她嘴角有些勾起，似笑非笑：“哦……苏灵儿的左眼被挖掉了呢，明明才几个月却忘掉了有左眼的感觉，而且还祸害到下一世。这苏灵儿可恨啊……”

“可……可恨？”

苏慕雪擦掉了左眼的眼泪，突然笑了，笑容中是嘲讽：“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她能自私一点，如果她能少那么些多余的天真，也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了，不是吗？而且这只是一个蠢货如何用自己的愚蠢害死自己的笑话罢了，干嘛这幅表情。这种故事如果还被人同情那就太可笑了，一个人因为自己的愚善而死那就算了但是她的家人也被她的愚蠢连累了，如此还是要被同情，那这同情真的很廉价。”

夜林看着周围有些尴尬，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王妃的故事挺……挺吓人的！”

“这不是故事！”除他以外的偷听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诶？”夜林彻底尴尬了。

苏慕绫听到苏慕雪这么说，看了她一会儿：“雪姐，静安王爷今天问你的问题可就是因为是这个？如果是那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承认了。”

“我怎么知道呢？这愚蠢的苏灵儿几百年前就死了，而且我明明活着为什么却要用一个死人的名头呢？”

“所以你不承认是因为这个吗？我觉得不只是如此吧，雪姐。你是怕重蹈覆辙，还是怕王爷对你太好，你真的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呢？”

苏慕雪看向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而且不能让王爷在门外等那么久啊。”

苏慕雪推开门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回到了原位。苏慕雪可不认为他们没有偷听，这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和中了毒一样，苏慕雪假装不知道，她的本意就是让这些人听到，不为了博取他们廉价的同情，只是一种威慑，毕竟一个人死过一次之后又有何怕呢？而且她对康玄夜束手无策，当面承认或是沉默不承认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之后旁敲侧击了，不过苏慕雪也有些后悔，自己这是用了最不该用的办法，再给自己一些时间或许有别的解决方法？

枫灵脸色已经恢复过来了：“小姐，我们回去吧，别在外面着了凉。”

康玄夜上前拉住了苏慕雪什么都不说，苏慕雪看了他一眼，现在是判断不出自己这破釜沉舟一样的愚蠢计划有没有效，枫灵在前面带路，两个人回了湘雪院。

当天夜里两个人和之前一样，没有一丝变化，但是当天夜里，苏慕雪朦朦胧胧间却听到康玄夜说了句：“我不是白枫，所以我能保护你。”

适得其反了吗？等明天就知道了，苏慕雪似乎是因为今天自己说出这故事用了太大的精力去克制自己，非常的疲累，很快睡着了。

除了上次夜游神织梦外，一向无梦的苏慕雪今夜却做梦了，梦里不断循环着她今日所说的事情，这就像一个惩罚，一次一次的让苏慕雪体会其中的痛苦，苏慕雪早上起来时，整个精神都是不好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去饭厅用早膳的路上，夜林突然开了口：“王妃，你昨天讲的那个故事好可怕。”

苏慕雪看了他一眼，她以为这康玄夜身边都是武功高强智商也很高的，但现在看来这夜林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而且是有话直说的那种，换句话说那就是蠢：“可怕吗？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一个故事，这故事不会发生第二遍，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在你身上，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