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玄夜看着苏慕雪没说话,他现在很想像苏慕雪一样有着过去的记忆,不然他连开口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没有,被所谓的自己牵连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剩下的只有看苏慕雪的决定了,忐忑不安?康玄夜肯定自己现在并没有想象中的这种感觉
“原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啊……她,就这样吧,是时候不再为了如何报复她而活着了,突然有些……后悔?”苏慕雪歪着头也不知道是回答还是在自言自语。
半夏和苏慕雪毕竟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也没有苏慕雪和绾绾之间的那心有灵犀的缘分,有的只是因为一份执念,一条无期的约定的链接,让两个人关系看起来那么好,相互的了解,多半也是相互的延展思考而非观察。
半夏将苏慕雪那一份名为释怀的情绪扭曲成了纠结:“灵儿,你要认真的想想啊,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有一日他不再对你有感情了,你就可能是下一具白骨了。”
“阿夏,你不是在找苏灵儿的尸骨吗?我想我知道在哪里……”就像是拨云见日一般,很多因为要去恨他这个理由而忘记的事情,渐渐地回来了。
“对!我还没有说完,他竟然不尊重死者,不将你的尸首安葬,反而是带着到处跑,即便化为白骨也不放开。”
“阿夏,如果你得到苏灵儿的尸体会安葬她吗?”
“我……”半夏知道,自己虽然在用这种理由中伤苏慕雪对康玄夜的看法,但是首先康玄夜并不是夜风,苏慕雪不可能会轻易接受,所以自己才会搬出那么多的理由出来,但是这些理由,正如苏慕雪所问的,如果是她,会这么做吗?
康玄夜终于是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一眼就讨厌这个人了,因为是情敌啊,也知道为什么半夏一见自己便会动手,他不似苏慕雪一般还有那么一份顾忌,将最真实的一面撕开来:“磨镜女。”
一时沉默了,苏慕雪很清楚,所以她才会侧面的提醒半夏,因为半夏之所以会跟着苏灵儿,之所以会在讨厌白枫的情况下照顾那两个孩子,理由便是这个,她不能否定,因为这个人曾经在白枫无力时帮助过她的孩子,单凭这一点,曾经的一个母亲选择了缄口不言。
苏慕雪权当做没听见:“阿夏,我想知道我的一双儿女后来都如何了?因为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山岚跟着那混蛋学武,后来自己去闯荡了,偶尔会去看看他的妹妹山雅。”
苏慕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位祖先的牌位会裂掉,即便是身死,母子的灵魂还是未变的,母亲若是跪了儿子,那是遭天谴的啊,虽然苏慕雪非常的清楚这是肯定不可能的,固然她不仅相信还曾是神鬼之流,但是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也不知是谁从中作梗,她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她宁愿用神鬼之说去解释。
“阿夏,我现在所在的苏家……”
“瞒不过你,你总是能把无关的事情连在一起,过去也是,那时候帮了我的也是你的天马行空。华乾国未变,鲁皇变康皇。”
“曾经大雾封山半月,第十天的时候,口粮就已经几乎没有了,那时候我感叹人比天弱小太多,哪怕是这山里的雾,所以我说,以后如果有了孩子要叫他岚。那时候我总是舞舞打打的,做个女红都跟上了树的猴子的一样,动作夸张的很,也少有耐心,担不起一个雅字,便想养一个大家闺秀般优雅的女儿。没想到他记住了。”
“我以为我是在靠着那些记忆执拗的活着,你怎么……”
“记得啊,怎么可能忘记呢?”
“不是要去找那尸首吗?你要那具尸体就足够了吧。”康玄夜看着半夏冷冷道,不能给她更多的时间,他忽然怕了,苏慕雪方才的话分明是将仇恨放下了,那么没有了理由的她如何选择他真的不知道会如何。
苏慕雪在前面走着,绕过了四五个庭院,到了院落中心的地方,那是藏书阁,平日虽然也有打扫,但是却不会特别的细致,毕竟没有人住在这个山庄,也不会有人检查的那么细致。
苏慕雪走进了门,移开了门口的桌子,一个不起眼的盖子盖在上面。
“最常被看见的地方,越不会有人觉得有异常了,这里是我和他挖的藏宝的小地窖,应该就在下面了。下面很黑,先点本书扔下去吧,万一有蛇之类的就会被吓跑的。”
半夏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先下去了,康玄夜也跟着下去了,其实洞不算小,毕竟这个洞是当时十几岁的人挖的,不算小了。
苏慕雪慢慢的下去了,果不其然,那所谓的尸骨就在下面,枯骨两具,失去了支撑后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唯独清晰的是那交错的手指骨,若是没有看错,那是十指相扣。
“看起来即便是连尸骨……”
“阿夏。”苏慕雪打断了她:“我方才给你说有一些东西非常的珍贵不要去触碰,点破了就变成了尘埃了。”
“我知道了,过去你选的和你现在选的一模一样,我本想用你的善良去改变你的选择,但是现在看来我竟然是绝了自己的前路,砸了自己的后路。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会迈出这一步。”
苏慕雪看着她:“因为你是阿夏啊……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出来,那么喜欢我的阿夏,为我等了五百年的阿夏,对不起。”苏慕雪伸出手牵住了康玄夜的手,和尸骨那般十指相扣。
“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是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没有说他残忍。”
“康玄夜,回去后,把苏慕缘送走吧,给她和那个死士在乡村安置一套房产,但是她被做了这样的事情一定很不甘心,让那人看住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吧。”
“好,回去就办。”
“阿夏,很遗憾,因为我要做的是比折磨她的肉体十几年更过分的事情,我要做的是折磨一个母亲的内心,所以我有什么资格说白枫残忍呢?”
半夏看着她,没说什么话,再看了看那白骨,低下了头。
‘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