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能清晰感受到此刻艾尔迷茫和焦虑混杂的心情。

猜测短时间内艾尔不太可能解开这个心结，他暗地里舒了口气。

如果这两人一定要在一起的话，他没打算拦着——反正他想拦也拦不住。但是他们两能有矛盾可真是太好了，对艾瑞克来说，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在这件事后艾尔能长长久久地疏远鸣人。

不是他不厚道，性转后的自己和别的男性黏黏糊糊什么的，在他看来真的很恐怖。

这不光是他的骄傲难以接受的问题。

要知道除了磁力感应外，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来自艾尔的五感，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艾尔感受的一切都会原样同步到他意识里。每次她靠近鸣人时，金发少年的猫须脸也会浮现在他“视网膜”中。好多次那两人靠得特别近，近到几乎下一秒就能正面亲上，一到这种时候艾瑞克就会不自在得慌，总觉得马上就要被亲到的人是他，他又捂胸口又捂脑门，就是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儿……

什么3d、vr、全息技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和这货真价实的五感共享比起来全都弱爆了好吗。

这种事发生得多了，如今的艾瑞克掐断五感连接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现在鸣人的脸再凑过来，他熟练地一“嚓”，断开视觉连接，默默数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打开连接，一般来说这时候那两人已经恢复成正常交际距离。

如果还没有的话，他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鸣人在后面跟来的动静没能瞒过她。

犹豫一下，艾尔转过身。

“怎么了？”

“你才怎么了，”鸣人表情严肃，“你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有话不好好说，每次有事都瞒着我。”

“……”艾尔垂眼，“以前的事抱歉了。”

“这次是怎么了？”鸣人想想小樱和八绫她们看到色·诱术的反应，也许女孩子就是不喜欢这种东西？他犹豫道:“是因为色·诱术吗？如果是的话，我和你道歉。”

摇头，艾尔认真道:“不是，鸣人，这次是我……不是你的错。”

她的确没有说谎，鸣人也看出来了，疑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话要怎么说出来啊。

艾尔一脸为难，头疼道:“你别问了……我回头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好。”

又是这样。

对他的事，艾尔一定会认真注意并且小心地引导，比如大家还在学校里那会儿她就总是假装出一副无意的模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但是她自己的事她一定就是瞒着瞒着，一问她她就岔话题，要不然就是挂着假笑敷衍过去。

他也想给这人做点什么事，但是艾尔是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内心的……

哪怕是他。

鸣人双手冰凉，俄而，他猛地沉下脸:“你又任性了！”

在她面前一直表情丰富性格活泼好欺负的鸣人突然冲她摆起脸色，她相当不适应。现在的厂长正为了对方渐渐跨入青春期的事而忧虑，一见鸣人这样子，更认为这是鸣人被生理变化带动心理转变的表现。

少年冷着脸的模样隐隐带了些可怖的压迫感。

艾尔被这若有若无的威势刺得心慌，连带着吞唾沫的动作都有些困难。

她开始想一些之前艾瑞克和她都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那就是男性是不是真的天然压制女性？艾尔面色如常，心中却警铃大作，脚下后退。

小厂长打定主意，不管那种东西存不存在，她绝对不要被所谓的“性别差异”给压制住。

“只靠自己想要想到什么时候，有话就要直说。艾尔你这人……”这人真是任性得要死，性格恶劣又别扭，遇到事情永远不和他好好商量，总是自作主张。她教他怎么爱自己，但她却苛待自身，这样的她看着再正常又有什么用？

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没办法爱别人的。

已经大概了解什么叫“爱”的少年突然意识到对方真正的扭曲之处。

艾尔她的本质和之前的自己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她的人格很可能存在某种缺陷。

“艾尔，你的性格需要矫正。”鸣人郑重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扯到她性格的事来了？

艾尔一团迷糊，焦躁道:“我得走了。”

“我们先把今天的话说明白，”鸣人正色，伸出手拦住她前进的方向，“有些事是不能逃避。”

如果能说清楚，她哪儿还有必要这么头大？艾尔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有话回头说，我真的得走了。”

她已经按捺不住对他露出这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看来这次的问题真的很严重……鸣人眨眨眼，再次严肃道:“不行！”

艾尔懒得再和他磨叽，转身就要走，鸣人上前试图拉住她，她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