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有官道,行人入关过界均行官道,很少有人会抄近道翻山,听说这山坳间地势险峻,尤其在深夜里,豺狼虎豹过了冬季,都渐渐开始频繁出没猎食,危险得很。但寻风的血统纯正,极通人性,是一等一的战马之后,它尚未被完全驯化,野性傲气十足,一进入这深山老林自然就像回了家似的,并不畏惧这深山中时不时传来的狼啸猿啼。
寻风这般烈性十足的马儿自然有它的霸气在,就算寻风还是匹还未成年的小马儿,寻常畜牲也并不敢招惹它,可问题就出在从前它在林间潇洒自在,从未被人束缚,就连驮人也是头一遭,加上朝歌又从未骑过马儿,这一人一马均是生手,朝歌既不会指挥寻风,寻风也不懂得如何听命,一人一马配合得毫无默契……
朝歌手软身子软,几乎连抱都抱不紧寻风的脖子,寻风嗅到了夜狼的气味,察觉到危险,脚下没个轻重,好几次都险些把朝歌给甩下了背,寻风也极聪明,知道自己驮着个小拖油瓶,定不是夜狼的对手,因此专往地势险峻刁钻的地方跑。
“啊!”马蹄得得,伴随着这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寻风黑如闪电,速度极快,可前方突然出现断壁,寻风矫健地侧身调转方向,却不料背上的朝歌没抓稳,整个人都被寻风给侧甩了出去,那一瞬间,毫无被驾驭经验的寻风黑溜溜的眼睛里似乎写着大大的无辜……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紧随着追上寻风,下一秒,赤墨色的身影从马背上腾起,朝歌只觉得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袭来,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在她小小细细的腰间缠了上来,随着那一股向上的力道,她被带进了一个夹杂着冷冽露气的披风之中。
朝歌的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厚重的披风给覆在了下面,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在披风之下固定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按进了那熟悉怀里,另一只大手似在外面按住了她的头以作保护,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迷迷糊糊中再次醒来的时候,朝歌只觉得身下暖暖的,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仍环在她的腰间,只是那原来裹住她的披风早已散开了,抬头便是树木和山壁,夜色浓重,依旧时不时从上方传来狼啸猿啼声。
“醒了?”
朝歌本就虚弱,那药效还未全退,因此整个人也是软绵绵的,脑袋混沌,一时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乍一听到头顶处那声低沉悦耳的声音,她也是吓了一跳,似乎这才意识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人。
朝歌猛然起身抬头,便撞见了一双潋滟狭长的凤眸,她小小的身子此时甚至还骑在卫衍腰间,卫衍就任她骑着,躺在地上不起,朝歌倒是被护在披风之下没有受伤,但卫衍却显得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衫在滚落下来的途中被锋利的石子和树枝划破了许多处,发冠不知何时也掉了,此时墨发全然披散了下来,他俊美的面容之上,甚至还有一道被树枝擦破的伤。
尽管这样狼狈,可他这样任由朝歌骑在腰间躺在地上的模样,姿态竟仍然是优雅散漫,似乎根本不急着起来。
朝歌愣了愣,认出了卫衍来,她本是茫然的小脸上有了情绪的变化,看得出来对卫衍还是颇为排斥的,这种时候竟然鼓起小脸来满是不情愿:“是你!”
这丫头闹脾气还真会挑时间,还记恨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