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可冤枉了燕某人。”燕归楼见朝歌显然不信,边猛地灌了几口茶水压下了那阵咳嗽,眼中略一思量,忽然道:“我知道小姐今日若不从这儿有所收获,心中必不爽利,便权当燕某人好心送小姐一个提醒,此时若是去谏相府,还来得及看一场好戏。”
那么就是了!燕归楼冷不丁笑了,这一笑,便又突然面色苍白地阵阵低咳起来,身子极为羸弱,比朝歌这么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还不如。
朝歌微微抿紧了唇,没有吭声。
燕归楼慢悠悠地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水,他倒茶的动作不变,只是那精明狡猾的眼底分明流露出了几分无奈,哭笑不得道:“小姐不会是在怀疑燕某人暗中捣鬼吧?”
朝歌因心绪被他扰得极乱,险些被他囫囵过去,忘了真正的目的,定下了心神来,朝歌眼中的困惑消散了许多,问道:“近日邺康中出现了来自西梁之蛊,而先生神通广大,想必知道此蛊是由何处出,又落入了何人手中。”
今日他东拉西扯了那么多,却唯独不提一件事……
若燕归楼真的是公陵哥哥的谋士,那么应该要对卫衍有所忌惮,但燕归楼未免也太招摇了,竟在皇城根下如此肆无忌惮,但想必燕归楼今日会对自己如此坦诚,定是料准了她会念及公陵哥哥的因故,纵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会为难他。而那日她曾见到怀之哥哥与公陵哥哥在此地会面,怀之哥哥是否也知道燕归楼的身份呢?
燕归楼真真是个心智上乘的人,朝歌自踏入这楼中,开口说的话不过寥寥,但朝歌手中的主动权,似又突然都到了燕归楼手中,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又分明是朝歌想要知道的,而他似有心,又似无意,肆意牵动着朝歌不宁的心绪。
是她太自信了,以为自己与墨耽之间的信任足以坦诚,也许她并不太了解墨耽呢……这个自小骄傲,却又寡言的少年。也许不仅是墨耽,便是父母,兄长,还有卫衍……朝歌都不了解他们。
墨耽是否真的对挽珠和燕归楼的关系一无所知?因为一个挽珠,无端端的,墨耽竟和燕归楼扯上了关系,朝歌忽然有些头疼,这些年来,她一直不解的是,以墨耽那样骄傲的性子,墨族之人在北周那样的境遇,沦为奴隶,险些丧命,墨耽会对卫衍毫无芥蒂地效忠,而没有一星半点别的想法吗?
可偏偏在挽珠六岁那年在南境襄州找到了她爹娘的消息,将她送回襄州,而那年恰恰好是墨耽初露锋芒,被卫衍委以重任的时候,挽珠在那时候又逢变故,遇到了墨耽,而墨耽毕竟不便将一个女孩带在身边,只能将这孩子托付给在宫中的朝歌……这些,都是巧合吗?
“我明白了。”朝歌点了点头,方才燕归楼在说那番话时,挽珠的确表现得神情紧张忐忑,不能放松,但那份紧张更像是恐惧朝歌从此不愿再信她,并不像是对燕归楼所说的话有丝毫心虚。
“小姐……”挽珠心情忐忑地站在朝歌身边,唯恐朝歌不能再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