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那小脸能从楚楚可怜中突然绽放笑容来,如夏日雨后盛开的荷花,但下一秒这花就蔫了,又吸了吸鼻子一脸愁容。
开心与伤心,切换得那样快。
“但爷爷始终是狠心的,”她低声道,“非非从不嫌弃亡命江湖的日子,也不怕那些仇家,有朝一日我能练好武功,爷爷就没了累赘,哪怕继续漂泊江湖呢,我们会过得更好。”
她傲气地鼻子出气,轻哼一声,又萎靡下来。
“可爷爷想将非非留在衡阳,我怎能不知,他是个狠心的自以为是的好爷爷...”
赵荣战术性提壶倒茶。
说实话,他更喜欢与包不颠这样的人交流,哪怕是闻泰呢...
小姑娘实在太过聪慧。
又早早浪迹江湖,心智远超年岁,否则也不至于将余观主等人都耍得团团转。
不好糊弄啊。
说什么“你爷爷是为你好”之类的话等于没说。
“来,先喝茶。”
曲非烟倒是听话,她捧起碗啜了一口,但那双蒙着一丝雾气的伶俐双目却往上瞧着赵荣。
赵荣四十五度仰望屋顶,带着怅然的语气说道:
“我前半生过得比你平凡,只是一个与爷爷相依为命未曾涉足江湖的渔家子,现在过得好了,想改变爷爷的生活。”
“但他老人家和你爷爷一样,也是一個狠心人呢。”
“我从未将爷爷当过累赘,很钦佩他老人家的人生智慧,但爷爷却固执得不想成为累赘,他认为那也是人生智慧的一部分,我和非非一样为难。”
“但我不会忤逆爷爷的心意,却会用另外的方式让他欣慰,再改变爷爷的生活。”
曲非烟共情了赵荣的经历,大受触动,放开茶碗时稍稍用力,茶水洒到桌面上,又流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