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之后，沈懿河去了趟警察局，他找到了陈雄。

陈雄面容憔悴了许多，双手被手铐拷住，整个人十分颓废，当他看到沈懿河时，露出一抹讥诮，“怎么？来看我笑话么？”

沈懿河挑眉，脸上的表情淡然，眸中却闪过一抹嗤笑，“你还没有那个资本让我去看你笑话。”

“那你想干什么，我杀了你最疼爱的妹妹沈亿婉，又伤害了你的学生，明日就要被枪决了，这不是你所期望的么？”陈雄抬眼露出一抹讽刺。“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沈懿河眸子发冷，说道，“你应该庆幸婉儿还没有死，也该庆幸何轻没事，不然，你觉得你杀了婉儿，伤了我的学生，就仅仅是枪决那么简单？”

不过，据沈懿河了解，陈雄所犯的罪行还不至于被判死刑，顶多只能被判十几年的有期徒刑，至于是谁想置他于死地，他对那个人没兴致知道，只是那个人帮了他一个大忙，根本就不用他自己动手，就能将陈雄置于死地。

话音刚落，陈雄有些艰难的把沈懿河的话消化完，诧异抬起头看他，瞳孔放大，眉头向中间聚拢，不敢置信，嘴唇张了张，声音带了丝颤抖，面部紧绷，“沈亿婉……她…她还没有…死？”

那日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他用刀朝沈亿婉胸口偏上方的部位一捅，也伸手探了她的鼻息，根本就没有呼吸可言。

沈懿河紧紧的将目光锁在陈雄的身上，不放过他一个表情以及一个细微动作，迅速分析出他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冷冷的问他，“暂时性的呼吸停止，你学医学的，会不知道？”

陈雄颓废般坐在地上，轻微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一直堵在心口中的大石也悄然落下，呢喃着：“还好，还好，还好。”

那个时候他已经慌了，整个人是属于崩溃的心态，他只不过是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没有后，便开始匆忙收拾清洗着现场，想着要把血迹和能够证明他致命性的证据，仔仔细细擦的一干二净，哪还会想到医学上还有暂时性的呼吸停止这个术语。

不过，幸好……她还在……

还在……

他在杀了沈亿婉之后，已经后悔了，他曾经想过要报警，可他始终迈不出那一步，他怕他的事情抖漏出去，自己会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监狱度过一辈子。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捏着他杀害沈亿婉的录音，还拿着录音带，他的父母来威胁他，赌场里的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主儿，沈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老家在哪，第一个找上的便是他的父母。

那个时候，他犹豫不决，他杀了沈亿婉，手上已经沾了一个人的鲜血，他不想再沾上另一个人的鲜血，可现实总是由不得他来掌控着画面。那个人说，只要事成之后，会给美国的绿卡，机票，美国公民户籍都会给他。逃到了美国，就算沈家的人再大的本事，都不会飞到美国去抓人。

在美国，他以为自己可以过上一个新的美好的生活，在那里不会有人认识他，不会有人知道他，他们只知道的……自己与他们一样，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公民而已。

可是他玩玩没想自己会失算了，最后他还不是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监狱，但这次与他想象的不同，他以为他会被关一辈子，没想到只是关了一天，明天就要执行枪决。

如果自己不迷上赌博，他也不会找上沈家千金，也不会因为还债而冲动之下所犯下他一生都不可原谅的事情，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也不会被人威胁，也不会去杀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大学生，也不会被沈懿河查到自己的地址。

哪曾想过，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足，成了千古恨。

三十岁，本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还没娶妻生子，还没好好孝敬父母。

即便自己还不想这么快离开……

也得听天由命了。

谁让这些都是自己所放下的……

自己辜负了沈亿婉，辜负了她一遍痴心，亏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只不过是迫不得已，自己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他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可能会选择会不再和沈亿婉见面，希望在茫茫人海中，一个他们会擦肩而过，他们身边都站着一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却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到那时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陈雄恍惚了很久，最后，朝沈懿河笑笑，变得那样沧桑，然而……他心中最为陈雄的包袱也掉了下来。

沈懿河直接忽略他脸上异样的表情，他还现在只想知道，陈雄为什么要选择何轻。沈懿河眯了眯眼，语气带着刻不容缓的冰冷与寒戾，“目标为什么是她？”

陈雄显然没反应过来，有些怔然地望着沈懿河，喃喃问道，“你说什么？”

“何轻。”说到何轻时，沈懿河的声音陡然冷下来，说道，“你与她素不相识，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读书，甚至会知道她的日程安排？还有，为什么要对她砸花瓶？”

“这个问题，你问我也没用，我也是替人办事的。”陈雄盯着地面，说道，“她手中握有我的把柄，说让我杀一个女孩，我不想答应，我在伤了沈亿婉的时候就后悔了，可她说要把我老家的地址公布给讨债的那帮赌场的人……”

顿了顿，陈雄说道，“她又开了条件，只要我把女孩杀了，她会帮我办理假护照，美国的绿卡和美国的机票，所以……”

“所以，你就动了杀意？”沈懿河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怒火，“你伤了一个还不够，还要伤第二个？”

陈雄苍白的解释着，“不，我其实不想伤她们的，只是一怒之下才对她们……”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怒之下而已的……”

“我不跟你讨论这些。”沈懿河懒得跟他废话下去，单刀直入下去，“那个人是谁？”

陈雄顿了顿，那个人他自己都不知道，直视沈懿河咄咄逼人的双眸，低下头，摆弄着拷在手上的手铐，如实说道，“那，那个人……我………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我们之间的联系都是在电话里进行的，她只字不提自己的事情。”

沈懿河眉头紧蹙，“存着她的电话号码么？”

陈雄轻轻摇头，“没有，我们通电话，她都是用不同的号码来，我也查过，每次都是显示错误号码或者是空号来着。”

空号？

如果说上次发给他陈雄的那份录音，他回拨过去也是空号。

奇怪的相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