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顺成去河边,挑着两桶水,往回走,没走多远,就听许俏君,“咦,那漂过来的好像是人。”
赵小江跑到河边,“是个人,他趴在桅杆上。”
“爹爹,你快过来,有人落水了。”许俏君大声喊道。
许顺成放下水桶,转身跑到河边,跳下去,奋力游过去救人。
落水的人,趴在桅杆上,已经昏迷过去,许顺成很快把人救了上来。那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额头上的伤口,被河水泡得发白,身上穿着的绯色圆领袍上,有好几个被利器割的口子。
看这情形,此人不是单纯落水那么简单,但人已救了上来,不可能狠心地再把人又丢回河里去。许顺成将人背回了家中,又让许俏君去把赵郎中请了过来。
少年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虽沾了水,有点麻烦,但是不危及生命,额头上的伤,比较重。
鲁春娇对许家父女救回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很不高兴,在一旁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人,就敢往家里救,这万一要是个江洋大盗,那可怎么得了!要是惹来杀身大祸,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她这话是有道理的,许家父女也很担心惹祸上身,可是当时光顾着救人,也没细看,再说了,救人时,谁又会细看呢?要是早知道会惹麻烦,也只能趋吉避凶,见死不救,可现在人已救回来了,也只能救人救到底,不能让人死在家里。
所有的担心在许茂才听闻这事,从山上下来,看过那个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少年后,不复存在。
“这是我们许家的大恩人。”许茂才激动地道。
这少年正是当日,在山匪手中,救了许茂才四人的年轻公子。
许家人照顾起这位恩人来,更加的尽心尽力。五天后,这位少年终于醒过来了。可是,他醒来是醒来了,却瞪着迷茫的双眸看着许家的人,问道:“你们是谁?我是谁?这是哪里?出什么事了?”
这人不但忘记了他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赵郎中给他诊了脉,道:“头为诸阳之会,脑为元神之府。人身健康,体内阴平阳秘,气血调畅。人体之阴阳气血升……”
一番长篇大论听得众人晕晕乎乎,赵郎中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这位公子脑子受了重伤,又在水中泡了这么久,得了失忆症。”
失忆了!
许家人都相信了这个说辞,但是许俏君不信。这招是她用过了,不过这人,演得比她还像,迷茫无辜的眼神,配上他白皙俊俏的脸,骗死人不偿命。
许俏君站在角落,眯着眼盯着他,这人极有可能和她一样,魂穿异世。人还是那个人,魂却不是那个魂。
他失忆已经很麻烦了,更麻烦的是,不知道那天他救许茂才他们时,是不是施恩不望报,没有告诉他们姓名。许家人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总不能老唤他恩人公子吧。
许茂才想了想,道:“我们是在潇河上救了公子,公子不如就以河为名。”
萧河?
许俏君嘴角抽了抽,她还韩信呢。
新鲜出炉的萧河公子,对这个名字,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欣然地接受了。
赵郎中为了安慰许家人,也为了安慰受伤的人,道:“等他颅内的瘀血散去,应该会慢慢地记得以前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许茂才送走赵郎中,就去找到村长,给萧河办户籍。许茂才的想法简单,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在萧河没有记起以前的事之前,许家就是他的家。
萧河有可能会带来麻烦,这一点,许茂才也考虑到了,再三告诫家里人,在外说话小心些,又跟知道这事的人,打好了招呼,要他们保守秘密。好在,中秋后,村里大多数人去城里打短工,许顺成救人回来时,没惊动太多人。
许茂才为了保险起见,决定等萧河伤好些,就让他到山上许家老宅去住。
许俏君听了许茂才的安排,并没多言,等家里人散开之后,她跟着许佳儿进了灶房,坐在灶边,边往灶膛里塞柴禾,边想着找机会和萧河把话挑明。若是同类,只要他不危害到许家,那就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拆穿,互不干涉。若是他想借着本尊对许家有恩,作威作福的话,那就请他有多远走多远。
“三妹,三妹,三妹啊。”许佳儿连喊几声,许俏君都没听到,无奈地叹气摇头,走过去,推了推她,“三妹,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喊你四五声了,都听不见。”
“啊,没想什么。”许俏君回神笑道。
“没想什么,就把粥端到房里给萧公子。”许佳儿道。
“这是什么粥?好香啊。”许俏君问道。
“红枣羊骨糯米粥,补血的。”许佳儿把托盘递给许俏君,“也给你留了一碗。”
“谢谢二姐。”许俏君笑,接过托盘,去给萧河送粥。
许俏君站在门外,敲了敲虚掩的门,听到里面说,“进来。”才推门进去。
萧河靠坐在床头,身上穿着王小花连夜赶制出来的白色细棉布做的中衣,头上包着药草,乌黑浓密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脸色因失色过多,略显苍白。
病弱的美少年,是挺惹人怜惜。但前提是,他得身世清楚,没有危险。
“萧公子喝粥吧,这是补血的。”许俏君把碗放在小桌子,把小桌拖到床边,“你能自己吃吗?”
“能。”萧河看着许俏君,唇角轻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