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扎好帐篷,又到宿舍休整一番后,凌风和薰儿准时到琴房集合。
薰儿练琴,他写作,自从寒假开始,他发觉薰儿悠扬的琴声对写作颇有裨益,寻常的时候也会找一些轻音乐听听。
那种舒缓优雅的节奏似乎更能让他尽快入定,收敛心神。
晚饭的时候,他骑着上学期赢得的电摩带着薰儿到小吃街溜达了一圈。
薰儿来自北方,对羊肉串情有独钟,只不过以往她妈妈不允许她吃,这一次她可算是大饱了一次口福。
出小吃街的时候,凌风和薰儿嘴里含着冰糖葫芦,相视而笑,笑容中的满足已不言而喻。
“开心吗?”他们俩可是将整个小吃街上的美食吃了一遍。
“开心。”她仍有些意犹未尽。
“咱们下次再过来走一遭,如何?”他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塞进嘴里,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样子虽然不太雅,可感觉很不一般。
“好。”劳累一天,吃些美食乃人间幸事!
“等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棒棒糖呢?”
“喏。”他早有准备。
“表现不错,今天给你戴个大红花!”薰儿开心地笑了,两颗酒窝在脸颊跳动不已,像极了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喏。”她也早有准备,递过来一盒上好的盐梅。
“表现不错,今天给你戴个小红花。”他也开心地笑了,稚嫩秀气的脸上多了几分别样的光彩。
“为什么我的是小红花?”薰儿不乐意了。
“因为你猜。”凌风带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向着小竹林进发,今晚他们要一起去看老头下棋。
“难不成你将大红花送给了其他人?”薰儿狡黠一笑。
“或许吧。”事实上在KX大学,他只认识两个女生,一个是大秀,另一个就是她。
“你敢!”薰儿忍不住轻打了他一下,可转瞬贝齿轻咬,脸蛋红通通一片。
“下棋的老爷爷会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吗?”一路上,薰儿都在念叨着。
“他有的选吗?”老头一心都在下棋,根本不会在意谁在旁边,即便在意,他也不会对一个小姑娘说一些不欢迎的言语,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这么漂亮和可爱的姑娘。
“你说的好霸道,可那个老头是一个比你还霸道的人。”
薰儿犹记得当年时教授教她弹琴时那严厉的神情,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也是一个有些专制的顽固。
她的童年几乎是在时教授耳提面命的阴影中渡过的,即便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可让人畏惧的形象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刻。
“那老爷爷会对你发脾气吗?”两个人走在幽静的石板小路时,薰儿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没有,他很和蔼,上了岁数的人,哪有这么大的火气。”
“哦。”她点了点头,尾随他之后。
到凉亭的时候,老头已经在研究他奉若至宝的名题了。
两个人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薰儿则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盯着老头。
老头今天穿了一身唐装,常年不打理的头发和胡须也认真修缮了一番,似乎早已预料他们会相伴而来一样。
凌风随手递给薰儿一颗盐梅,示意她看看棋局,不要将好奇心集中在老头身上。
薰儿会意地点了点头,可仍是时不时地在老头身上打量着。
“他比当年老了很多。”薰儿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酸涩。
“他还是喜欢喝龙井。”她闻着那种熟悉的茶香,记忆仿若穿梭时空的壁垒,回到了那个青稚的年代。
时教授自小便被妈妈请过来教授她古琴,她清楚地记得那八寸戒尺拍在掌心时的痛楚,也记得自己哭泣时他冰冷的训斥,更记得他最后离开时那句“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可奈何。
为什么记忆中的时教授是那么的让人讨厌,可再相见却如亲人一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亲切感?
即便心中一直保留的那一丝“埋怨”也在这一刻随风消融。
她突然明白了,她从来没有真心讨厌过他,内心深处也一直承认着时教授是自己的启蒙导师,因为他所有的严厉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她好。
“那个时候的自己兴许是太年幼吧。”
“那个时候故意惹他生气应该是不想练琴的抗拒在作祟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凌风不知道薰儿和老头亦师亦友的过去,可他多少也察觉出了一些异样,因为老头今天自始至终就没有抬起过头!
平日里他多少会絮叨两句,可今天的沉默却是如此的诡异!
“谢谢你!”回去的路上,薰儿不止一次重复这句话。
他今天带她过来,解开了她埋藏心底多年的心结,一朝明悟,神清气爽。
“你以前就认识这个老头吧?”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看出来了?”
“你上学期问我想不想知道这个老头是谁,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知道他而已。可今天直觉告诉我,你们认识很久了,而且关系匪浅。他是你的亲戚?”凌风有些好奇。
“不是。”薰儿摇了摇头,“他是我妈大学时的导师,也是我古琴的启蒙导师。不对,应该是人生的启蒙导师。”
“阿姨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他爸也是这个大学毕业的。
薰儿点点头,他心想也是够巧的,可也没有多想。
“你和老头之间有矛盾?”因为他们刚刚都怪怪的。
“难不成这也是直觉告诉你的?你的直觉快赶上女生的第六感了。”薰儿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