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两人踏入山月居的酒窖。
穿过长长的隧道,下到地下三层,暗哑的光线穿过木架的空隙,木质酒窖,神秘高贵。
入目皆是名酒,酒香在空气中弥漫。
薄云礼随手开了两瓶,倒入了醒酒器。
裴堇宏背靠着墙壁,两条大长腿随意勾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你敢抽烟,我就把你丢出去!”
冷漠的声音响起——
裴堇宏回眸,有点痞痞地勾了下唇,把烟放了回去。
虽然人至中年,但这男人的魅力不减当年。
他是国务卿,是深受国民爱戴的国务卿,一方面是他的能力,还有很大的原因,是他俊逸的外形,长得好的人天生就会吸引人的目光。
但跟他相处过的人都说,国务卿私下阴郁寡言,独来独往,很难与人深交,打心底不相信任何人。
“拿着。”
薄云礼递给他一杯酒。
裴堇宏掀起眼皮,接过了酒杯,“谢谢。”
薄云礼自顾拉开椅子坐下了。
裴堇宏在他对面坐下,仰起眸子,把这杯酒一饮而尽。
“孩子,一直欠你一个郑重的道歉。”裴堇宏薄唇微勾,拉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对不起。”
“我稀罕这道歉?”薄云礼话语冷漠,却比利刃还要尖锐,“别太看得起自己,你和萧珂对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
裴堇宏脸色倏的发白,举着酒杯沉沉地望着他——
隔了好几秒,他眨了下眼睛,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
“云礼,对不起,爸爸这些年......”
“爸爸?”薄云礼的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你算什么父亲?多大脸?”
裴堇宏:“......”
他垂下眼睑,闷着头又饮尽了一杯酒。
那些被沉淀在心底太多年的话,终是说不出口了......
“是,是我不配,不配做你父亲。”
嗓音悲怆,沉寂的空间越发清晰深刻。
薄云礼唇角弧度紧绷,漆黑的眸底染上了几分恼怒:“别搞这些煽情,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裴堇宏微怔,颓废地垂着眸,像被人抽走了大半力气,无力极了。
他开始一杯接着一杯酗酒.....
倒酒,仰起眸子一饮而尽,再倒酒,再一饮而尽,再倒酒,再喝尽,不断循环......
过了许久,裴堇宏才开口,“云礼,我想弥补你。”
“这二十几年我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他眼眶逐渐逼红,“我沉浸在梦里,那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只有复仇的地狱......”
他看向薄云礼——
薄云礼侧眸看着别处,眉眼间是镇定的,因为太过镇定,所以真实情绪难以窥探。
“我布了一张大网,如今快到了收网的时候。”裴堇宏道。
薄云礼没惊讶,因为他知道......
从裴堇宏布局开始,他就查到了,只是他是洞察一切却冷眼旁观的上帝,看着局中的小丑一个又一个就位。
“我会把该属于我们的,都夺回来。”裴堇宏道。
薄云礼不屑地冷声哼笑:“你夺你的,别带我,我可不要。”
名、权、利,他全部不缺。
裴堇宏摇摇头:“我想给你。”
薄云礼:“......”
“我前几天晚上去找了萧珂。”裴堇宏眸光晦暗了几分,“我实在太恨她了,就......”
薄云礼眸光一闪,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