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胡山回头看了一眼胡小飞,脸色沉重地说:“让他稍等,我马上就去!”
没多久,胡山跟着那人来到校尉府中。
一进大门,便看到校尉府管家—马天成早就在院中等着了。
马天成是城防营的老人,因为在战场上受伤,左手落下了残疾,自此离开城防营,来到校尉府中做事。
见胡山走来,马天成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说道:“胡兄,老爷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胡山拱手回礼,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道:“劳烦马大哥带路。”
两人穿过一进院落,内心忐忑不安的胡山终于按捺不住,鼓起勇气询问:“不知校尉大人,今日心情如何?”
马天成停下脚步,面色温和地看向胡山,微微一笑:“老爷心情如何,胡兄难道不知道么?”
看着马天成那张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笑脸,额头却是不停地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胡山内心惊惧不已,急忙俯身道歉:“是在下逾矩了,望马兄勿怪!”
马天成摆摆手,微笑着说道:“哎,胡兄言重了。快走吧,老爷还在等着!”
说罢,两人穿过回廊庭院,终于来到书房前。
马天成站在院中,拱手俯身行礼:“老爷,胡山到了!”
“让他进来。”
平淡的声音从房中传来,让人无法察觉出喜怒。
推门走进书房,胡山内心忐忑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校尉—蒋世明。
将手中的书放在书桌上,蒋世明板着脸,眼神冷漠,淡淡地说道:“胡山,你可知今日本官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胡山扑通一声跪下,慌慌张张地说道:“是卑职教子无方,犯了大错,在进城时与人争斗,导致南城门大乱,被新来的司兵参军抓住了把柄,恐对校尉不利。”
蒋世明却是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刘长海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是烧这里,就是烧那里,总要烧一烧。欺压几个小民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上面也不需要一个得民心的武将。”
“因此平日里对于你们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只要不弄出人命,本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严惩。虽然刺史大人与本官商议多次是否可以处理一些人,平息民愤,当然这里面自然包括你儿子胡小飞!对于刺史大人的提议,本官自然是推诿一番,打消了刺史大人的念头。”
胡山当即叩头,激动地大喊:“多谢校尉爱护之恩!”
蒋世明点点头:“起来吧!”
“卑职犯了大错,只配跪着听!”
见胡山态度坚决,蒋世明也不再劝说,继续说道:“你们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并不容易。念在你们出生入死的份上,本官并未惩罚你们,只是略微敲打一番,让你们别太过分了。”
“校尉说的是,都是校尉体恤下属!”
蒋世明却是冷哼一声,平静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你明白的道理,可是你儿子胡小飞不理解啊!他今日竟然能够煽动城防营,真是好大的胆子!难不成城防营成了你胡家的私军?若是有一天,你们看本官不顺眼,是不是也要将本官一道围杀了?”
陡然的转变,胡山被吓得浑身颤抖,连连摇头:“不敢,胡山绝对不敢有此想法。”
蒋世明冷冷地看着胡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没有就最好。若是本官日后再听说你们敢煽动城防营闹事,你们的脑袋就该搬家了。”
胡山急忙拍着胸脯保证:“校尉放心,胡山记住了!回去之后,属下一定狠狠教训犬子,不让他再胡言乱语。”
蒋世明从椅子上站起,来到胡山身边:“南城门大乱,城防营一败涂地,刘长海是一定要杀人的,也不用等王府的批文,直接就将人砍了。”
蹲下身子,蒋世明拍了拍胡山的肩膀,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胡山:“李坤这一次是死定了,绝对逃不掉,但是也不能让他在牢中胡乱攀咬。若是将你和小飞牵连进去,得不偿失。他是你的手下,这事你自己处理,别留下手尾。”
长出一口气,胡山眼神变得狠辣,重重地点头:“校尉放心,胡山明白了!”
蒋世明点点头,笑着将胡山扶起来。
这一次胡山却没有拒绝蒋世明的好意,慢慢站起。他是明白分寸的,要不然也不会从战场活下来。
蒋世明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景色,语速迟缓地说着:“和小飞争斗的是两名书生,全都是扶风县人,没什么背景。两人本是要进城参加科举的,却没想到撞上小飞,徒增了一番祸事。”
说着说着,蒋世明突然没了声音,房间安静下来。
胡山静静地等着,他明白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点。
顿了顿,蒋世明又转头看向胡山,微笑着说道:“对于此事,你们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不要再生波澜。那个叫钟烁的武艺很好,是个好苗子,暂时你不能动他。”
“等他秋闱结果出来,若他没有中举,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争取过来,不能落到刘长海手中。若是他不识好歹,非得和我们作对,你就看着办。”
不让对钟烁报复,胡山心中有些不平,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疑惑地问道:“若是他中了举呢?”
蒋世明冷笑着,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那便是鲤鱼跃龙门,文武双全的他就是你们再也惹不起的人。你们就把这些恩怨忘了吧,免得日后惨死街头,也没人收尸!”
胡山心中大惊,眼睛瞪得溜圆,久久没有说话,这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蒋世明摆了摆手:“没事了,你走吧。”
“属下告辞。”
胡山俯身退出房间,被马天成领出去。
站在窗边,蒋世明盯着胡山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