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刘柱突然出现,拉着那名狱卒的胳膊劝说:“他就是个疯子,别理他!他犯了大事,有没有命活还不知道呢?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李坤则是大笑着,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来啊,胆小鬼,进来啊,不是要拿鞭子抽我么?怎么不敢进来了?胆小鬼……”
“疯子!”
看着李坤癫狂的模样,那名狱卒骂了一声,然后被刘柱拉着离开。
寂寞的深夜,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匆匆略过脑海,李坤知道,自己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早年间,李坤因为身强体壮,有一膀子力气,便被征召从军。
从军没多久,恰逢两国交战,李坤跟着镇北王,从南方打到北方,强渡玄天河,攻入敌国土地。
在不停的战斗中,李坤杀了人,见了血,他变得不再怯懦,如同猛兽一般不断地杀向敌人。
最后,镇北王攻破了敌国京城,杀入皇宫。
敌国皇帝自裁于宫城。
战争结束了!
皇帝将敌国土地纳入自家的版图,将敌国划分为西北道和东北道。
由于需要镇压敌国残余势力,镇北王的军队改编为各地的校尉府,驻守在西北道各州,而皇帝的亲弟弟则是驻守东北道。
这一驻守就是二十多年。
这二十年来,李坤把老爹老娘从南方接到宁州城,又成了亲,有了一双儿女。
自己兵饷能够养活一家,虽然过的有些清苦,但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李坤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但平静的日子总会有些许意外。
因为校尉府分为两个营,一个城防营,一个巡逻营。两个营一个月一轮换。
在城内巡逻时若是遇上打架斗殴,衙役有时来不及处理,巡逻营就有权力管辖,甚至是将人抓进监牢。
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有人犯事,抓起来就好了。
可慢慢的就有一些地痞流氓,被抓时为了不被抓进去,便暗中给巡逻营送钱。
一次两次的送礼还可以拒绝,可架不住次数多,李坤身边有的兄弟经受不住诱惑,便暗自收钱,家里也过上了富裕日子。
犯在手中恶霸,收了钱的兄弟便不再管,任凭他们欺压良善。收了钱的兄弟甚至还安慰自己,他们都送钱了,你们为什么不送?活该被打!
可李坤坚持着没收钱,他心安理得,他心中坦荡,遇上恶霸闹事自然要管。
可这时,一旁冲锋陷阵,同生共死的兄弟开始劝李坤:这事你别管了,把钱收下,就当没看见……
不论兄弟说的多么好听,李坤又拒绝了,这下兄弟都没得做了。就连家中的妻子也开始抱怨,好好的关系怎么说断就断。
李坤想解释,可即使说的再清楚也改变不了兄弟反目的事实。
后来,就连日常组队巡逻,都没人和李坤组队了!
慢慢的,李坤受不了了,他开始安慰自己,那些人又不是朋友,犯不上为了陌生人和自己兄弟闹僵,这么做值得么?
想通之后,李坤开始收钱了,兄弟之间和好如初,日常事务也处理的顺手多了。李坤开始勾结恶棍,欺压百姓,甚至开始走私,私自放过大宗货物出入城门,不收取城门税。
家里的生活开始富足,顿顿都能吃肉了,甚至还能和兄弟们去飘香楼喝酒。
如同做梦一般,这是李坤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坤觉得之前的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可自己的名声却变差了,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李坤也看开了,只有没实力的人才会在背后议论。
可现在,李坤终于遭到了恶果
李坤今年四十五岁,这就是他的一辈子。
回忆着自己的一生,李坤忽然明白了一句话:善恶终有报。
李坤将自己衣服撕下,咬破手指,在月光的照耀下,开始写认罪书,将这次南城门发生的事情,统统揽到自己身上。
良久。
认罪书写完之后,李坤继续把烧鸡吃完,酒喝净。
李坤摔碎酒罐,捡起碎片,然后抬头看向莹莹玉盘,猛地划破项颈。
滚烫的热血喷出,李坤靠在墙上,眼睛逐渐没了神采,无声地倒在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