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胡小飞又发什么疯,钟烁谨慎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胡小飞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回忆:“我十岁的时候,父亲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将我送进学堂,希望我成为一个读书人。读了书,听了先生的教诲,我觉得书中说的对,先生教的好。”
“可后来,学堂中的同窗说我父亲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耻于与我为伍。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甚至最后还动了手,但他们人多势众,将我打的头破血流。”
“回到家中,父亲见我浑身血污,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事情经过告诉父亲,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生那么大的气。后来,我便问父亲有没有欺压良善,父亲告诉我说他没有欺压百姓,都是一些同袍做的。”
胡小飞变得激动,脸色涨红:“父亲将这事告到衙门,可衙门收了那些打人的家长的钱财,偏袒着只说是小孩子打闹,只能罚一些钱作为医药费,可我家也不缺钱,父亲觉得不公平,便叫来同袍,带着我一家家指认。他们打我一巴掌,我就打他们十巴掌,他们踢我一脚,我便踢他们十脚。”
“从那时我便知道,书上教的道理虽然很好,但若是别人不遵守这些规矩道理,那就狗屁不是,反而是自己吃亏挨打。要想不被打,要么你足够强大,要么有一个最强的人,命令所有人都按规矩办事,若是触犯规矩,便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胡小飞笑了笑,看向钟烁:“因此,你问我为什么交罚金交得如此痛快,我只能告诉你因为这条判决是刺史大人裁定的。在宁州城,谁若是敢不听刺史大人的话,要么他是疯子,要么他是活腻了!”
钟烁陷入久久的沉默。
胡小飞放下茶杯,缓缓站起:“我这次来,除了赔钱,还有一件事要做。”
郭宇飞突然紧张起来,不断地后退,最后整个人神色慌张地缩在角落。
钟烁瞬间警惕:“你想干什么?”
胡小飞微笑着说道:“不要紧张,你觉得咱们之间的仇怨到了怎样的地步?”
钟烁不知道胡小飞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将问题抛了回去:“这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你们。若是你们觉得仇怨很深,那便是深,若你们觉得浅,那便是浅。”
胡小飞点点头:“也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若我说将咱们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你觉得如何?”
胡小飞的话让钟烁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莫不是在开玩笑,难道你们不想杀了我?”
胡小飞摇了摇头:“钟兄说笑了,咱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不至于。况且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仇人要好得多。”
钟烁皱着眉头不知道胡小飞在搞什么鬼。
胡小飞继续说着:“你武艺如此高强,校尉希望和你见一面,谈一谈。”
钟烁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陷阱,立刻拒绝:“秋闱即将开始,我现在必须全力以赴,恐怕不能……”
不等钟烁说完,胡小飞便笑着打断:“备考科举自在情理之中,那就科考之后再见如何?”
思索一番,见推脱不掉,钟烁只好点头同意。
见目的达到,胡小飞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家客栈条件不好,我家在城东还有一处别院清净舒适,并且离贡院很近,不如你们去那看书,如何?”
郭宇飞眼中泛光,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开口。
钟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觉得这里挺好。”
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胡小飞才离开。
等胡小飞离开后,郭宇飞急忙将心中的疑问说出:“钟兄,这胡小飞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不记仇?”
钟烁喝了一口茶,坐在桌子旁一脸凝重地说道:“不清楚,按照胡小飞的恶霸脾性,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伺机报复,绝对不会轻易放下。不过胡小飞如此反常应该和校尉蒋世明有很大的关系。”
郭宇飞低头喝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钟兄答应见蒋世明,难不成你真的原谅胡小飞?要与这种流氓为伍?”
“怎么可能,现如今科考在即,难道你还能真的将他打一顿?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若是中了举,做了官,自然有机会和这些人对抗,可若是没中举,对于胡小飞他们,咱们只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毫无办法。总不能真的将他一刀解决,然后全家遭殃。”
郭宇飞立刻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自是不能!”
见茶杯空空,钟烁给郭宇飞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论胡小飞说的同窗欺负他一事是真是假,这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现如今咱们一介草民,只要关注科考就行了,不必想太多!”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上,钟烁点上蜡烛,轻声说道:“这几日还是不要外出,免得出什么意外。”
郭宇飞点点头。
六子躺在床上睡觉,而钟烁和郭宇飞则继续看书。
……
“砰砰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砰砰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的号子从窗外传来。
钟烁合上书本:“郭兄,时候不早了,睡吧,养好精神明天继续。”
“也好!”
郭宇飞站起来舒展着身体,然后吹灭蜡烛,躺在床上。
三人闭着眼,躺在床上,淡淡的月光洒进房间,夜深人静。
殊不知,就在客栈外,等打更人走过,两名黑衣人突然出现,手持长刀快速向客栈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