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亮解释:“那是后来的事了。杨弘方得到春草的消息后,开始在各乡暗中查访葫芦山和关押女子的神秘山洞。起初我们并没有察觉,直到有一次马车损坏,我们不得不在路旁的一家客栈歇脚。也怪杨弘方运气不好,小的在那里刚好遇见他走访。那时的杨弘方正在向店小二打听葫芦山,被小的听到。”
“杨弘方自然不会从店小二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可是小的却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山洞是曹化新将周围的山地买下来后发现的,山洞里面有道缝隙,是小的在山洞里面建造牢笼时,偶然间发现的,从那道缝隙中就能够看到葫芦山。”
钟烁面露疑惑:“可其他人怎么不知道葫芦山的存在?”
郑云亮苦笑一声,连忙解释:“因为葫芦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两座山!只不过一座山低矮在前,另一座山高耸在后,从那道石缝中看,刚好将两座山看成一个肚大头小的葫芦山!”
钟烁恍然大悟,轻声呢喃:“原来如此,和我想的也差不多。”
郑云亮没听清,皱眉问道:“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郑云亮继续讲:“小的立刻将杨弘方调查山洞一事告诉曹化新。曹化新分析,杨弘方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此时调查葫芦山一定不会是平白无故的,肯定是有人告发。”
“而我们这些人都是知道山洞具体位置的,如果选择告发,杨弘方应该是直接领着衙役解救那些女人,而不是还在暗中寻找山洞。因为被关押的女人进出山洞都被蒙着眼,她们不知道山洞的具体位置。但告发者又能把山洞的秘密告诉杨弘方,因此曹化新断定是山洞里的某个女人将此事告诉了杨弘方。”
“但山洞里监守极严,那里的女人不可能接触到外界,因此告发的那人一定是在曹家接触到杨弘方。又因为从山洞来的女人只能待在曹家内院,而且能接触到笔墨纸张和杨弘方的只有那么几人。于是,春草很快便被发现。”
“春草有个妹妹叫春芳,曹化新用春芳的性命威胁,逼春草开口,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就是小的能够知道春草交给杨弘方一封信和一张地图的原因。杨弘方的搜索方式是深入每一处山林,因此若是任由他搜索射阳镇,那么他一定会发现山洞。于是,一个邪恶的计划诞生了,曹化新邀请杨弘方到府上赏花,借此诬陷他强迫良家,逼出人命。”
“真是好毒的计策!”
钟烁叹息一声:“你们怎么确定杨弘方一定会赴约?”
郑云亮道:“为了确保杨弘方一定会来,县丞谢明远也会在劝说他。若换作是您,突然接到一封举报信,经过苦苦寻找后仍然没有发现,你是否会怀疑这封信的真假?若是能够再进曹府,是不是就有机会见到这位神秘的写信人?若是您,您会不会赴宴?”
钟烁轻轻点头,语气坚定:“我会!”
郑云亮继续说:“收到请帖后,杨弘方赴宴。我们在酒里面下了药,杨弘方很快昏迷。之后,谢明远从后门离开,曹化新命令郑黑子和李二牛将杨弘方扶进房间,并脱下衣服,再将春草的衣服拽下、撕裂,将两人的衣服散布在房中。”
“最后,郑黑子和李二牛将春草做成撞柱而亡的假象。等到杨弘方醒来,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是自己逼死了春草。”
钟烁听得是汗毛倒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事情竟然是这样!春草衣衫破碎,身死当场,杨弘方辩无可辩,真是好毒的计谋!”
顿了顿,钟烁继续问:“谢明远又是如何被你们拉拢的?”
郑云亮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谢明远痴迷美色,和曹化新是一路货色,欺辱了不少女子,就连春草也被他……”
郑云亮话还没说完,便被钟烁打断:“我知道了。”
钟烁又看向一旁的贼人:“他们是?”
郑云亮道:“因为盐价奇高,他们都是日子过不下去,才被小人拉拢过来混日子的。”
钟烁神色严峻,语气冰冷:“你们没有从河道中劫掠过女子?”
郑云亮连忙摇头:“没有,我们从没有劫掠过。曹化新向来都是买卖、哄骗,能用钱解决的绝不用武器。那些女子或是从乡下哄骗而来,或是直接从青楼赎买,但绝不截杀良家。曹化新只是喜欢女色,他不是没脑子。”
“你确定?”
郑云亮变得激动:“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小的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钟烁满意地点头:“有位姓邹的女子,她们父母在射阳河被水匪截杀,唯有她活了下来并卖到你们手中,你可知卖她的那些水匪是什么人?”
想了想,郑云亮摇了摇头:“您说的,小的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但小的买女人全部是在醉春园交易。醉春园的人应该知道那些水匪都是些什么人!”
钟烁陷入沉思,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似乎断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就在这时,六子匆匆返回:“少爷,周泉已经奉命离开。这一来一回,贾大人恐怕要到凌晨才会赶来。”
钟烁站起身子,望向那醉人的晚霞:“无妨,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