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浩仁正要开口,不巧店小二端着掌盘走过来:“客官,您的菜齐了,有什么需要再喊小的。”
瞥了一眼周围还在议论的食客,钟烁拿起筷子:“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回到房间再说。”
贾浩仁识趣地闭上嘴巴,将要说的话咽下去。
宇文耀夹菜吃饭,可饭菜入口,却感觉没什么滋味,难以下咽。
然而没过多久,慌忙离开的那二人此时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只不过离开时眸中的疑惑此刻已经变成了喜悦。
“捕头大哥,就是他们三个!”刚才询问消息的那人指着钟烁三人大喊。
店小二见衙役上门,急忙上前:“王大哥,您这是?”
“这没你的事情,识相的躲一边去,否则就把你这店给拆了!”捕头王平冷笑一声,抬手将拦路的店小二推开,而后带着一众衙役将钟烁三人包围。
见事不关己,周围的食客顿时来了好奇心,纷纷伸长了脖子观看。
捕头王平上下打量三人,只见宇文耀满脸不屑地端坐在凳子上,贾浩仁皱着眉头思考,而钟烁则旁若无人地继续夹菜,没有人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什么。
可在三人的眼神中,王平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那种平日里贼人看到自己时,眼神中明显流露出来的恐惧。
是的,王平没找到。
突然的发现让王平深感不安,他此刻的心中满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他已经彻底忘记刚才在衙门二堂听到手下汇报疑似私盐贩子同党现身时的兴奋。
见三人安坐如常,完全不将自己这些人放在眼中,王平硬着头皮开口:“你们是什么人?把你们的过所拿出来!”(过所,一种身份证明,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
宇文耀和贾浩仁全都看向钟烁,是打是和,全都在钟烁一念之间。
见状,王平以为钟烁三人要动手,锵地一声将佩刀抽出,周围的衙役也没闲着,紧跟着将佩刀抽出,警惕地盯着三人。
王平眼神震颤,语气颤抖着询问:“你们当真是私盐贩子?”
宇文耀面露不悦,当即反驳:“蠢货,你才是私盐贩子,你们全家都是私盐贩子!”
钟烁将筷子丢到桌子上,起身看向王平:“别紧张,我们跟你去县衙,刚好有些人需要见一见,我的东西也要拿回来。”
王平不解:“什么人?什么东西?”
钟烁嘴角微微勾起,一脸从容地说道:“你们从小河子村抓走的人,从小河子村拿走的东西。”
“私盐贩子!杀人的私盐贩子……”
闻言,周围的食客面露惊恐,尖叫着向客栈外面跑。
转眼之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客栈就变得杯盘狼藉,桌翻凳倒,唯有县衙的衙役和钟烁三人站在原地。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烁三人,衙役们握着佩刀的手紧了又紧,眼神中充满警惕。
嘴唇发干,额头不断冒出冷汗,耳中尽是心脏砰砰砰的声音,扰得王平心烦意乱,他甚至快要握不住手中的佩刀。
“敢不经过刑部和大理寺的审核,就要将人犯拖出城外斩首,陈有德真是好大的胆子!”钟烁面沉如水,双眸之中尽是冷冽。
咣当一声,手中的佩刀掉在地上,从师爷陈湖口中得知些许内情的王平此刻已经明白面前这些人的身份,他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口中不断求饶:“饶命,大人饶命……”
突然发生的一幕冲击着一旁的衙役,他们茫然无措,大脑中一片空白。但很快这些人就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位一定是个大官,比县令陈有德还大的官。
衙役们连忙将手中佩刀丢掉,和王平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从柜台后面探出头的店小二看到这里,宛如一道惊雷在脑海炸响,将他轰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天塌了一般。
看着求饶的众衙役,钟烁不耐地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带本官去见陈有德!”
“是!”
王平不敢迟疑,连忙起身走到前面带路。
当众人走到柜台前时,钟烁突然停下来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被吓得缩回脖子,躲在柜台后面,眼神之中满是恐慌。
“这是对客栈的赔礼和我们的饭钱,给客栈添麻烦了!”钟烁看了一眼狼藉的客栈,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并用算盘压好。
之后,钟烁三人跟着王平前往高邮县县衙。
随着脚步声远去,店小二慢慢探出柜台。
见衙役们和所谓‘大人’真的离去,店小二长出一口气,可还没等他稳定心神,店小二突然看到了压在算盘下的银票。
店小二双目瞪得溜圆,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大人’吃饭竟然还给钱,这可比刚才看见王平跪地求饶还罕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后来,店小二和掌柜的女儿互生情愫,又因为店小二踏实肯干,最终获得掌柜认可,二人喜结连理。
多年后,夫妇二人继承了这座客栈,店小二变成了掌柜的,汹涌的战火逐渐熄灭,新皇颁布的律法传来,掌柜的会心一笑,脑海里闪过一张笑脸:“这世道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