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薄雾消散,大地露出他本来的面目,钟烁和宇文耀站在小院前面的柳树下,静静地望着樊良湖。
微风拂过,将两人的衣衫吹动,宇文耀笑道:“你在担心六子?”
“嗯。”
咚的一声,宇文耀抬腿将身边的小硬土块踢到湖水中:“你让贾浩仁去樊良湖布局,是怕龚磊对你出手?”
钟烁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算是吧,谁也不能保证龚磊不会发疯。总不能将樊良营的五百兵士都杀了吧?怪可惜的。”
“今天可还没喝酒,说什么胡话呢?”宇文耀被钟烁逗笑,但很快一个疑问在宇文耀心底滋生,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看着钟烁冷峻的脸庞,宇文耀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暂时从脑袋中抛出。
樊良营水寨
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棂静静地落在房中一角,刚刚还算热闹的氛围随着贾浩仁透露出来的消息迅速冰冷,直至将双方的关系彻底冻僵。
贾浩仁微微一笑:“今日,本官奉江淮盐运督察使钟大人的命令前来,希望龚千夫长能协助我们捉拿盐贩子!”
“什么?”
龚磊面色大变,眼神中充满了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贾浩仁,这个新任县令今日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帮助钟烁。
贾浩仁却对龚磊的诧异视而不见,继续说道:“现已查明樊良湖上存在着大宗的私盐交易。如此规模的私盐交易不仅影响朝廷盐政,而且还严重危害江淮百姓的日常生活,因此督察使大人希望龚千夫长能配合我们将这些盐贩子缉拿到案!”
“什么!樊良湖上有盐贩子交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短暂的惊讶之后,龚磊很快将状态调整回来,装作刚刚知道此事的样子,连连否认。
贾浩仁道:“龚千夫长不要激动,此消息是由督察使大人的手下探查到的,是真是假自有督察使大人考量。届时,只要龚千夫长全力配合,带领手下弟兄将这些盐贩子全都抓起来即可。”
龚磊面露难色:“贾县令,督察使大人吩咐,本官不敢不从。可樊良营护卫运河安全,需要时时巡逻,若是将营中兵士全都集中一处,一旦运河上来往的船只出现事故,妨碍运河水运,樊良营则难辞其咎!还望督察使大人体谅卑职,请督察使大人行文护河司衙门,调遣其他兵营为好。”
贾浩仁笑着摆摆手:“龚千夫长过虑了,督察使大人早就想到此处。据我们所知,只有在每月初十,廿十的这两天子时,这些盐贩子才会到樊良湖中交易,并不是要你们时时刻刻都守在樊良湖。”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龚磊紧接着问道:“不知督察使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贾浩仁道:“下月初十,到时候督察使大人会和千夫长一道抓捕这些盐贩子,并且为了避免走漏风声,督察使大人没有通知其他衙门。碰上这么大的功劳实属难得,千夫长可要好好把握!”
“好,卑职定会竭尽全力,不负督察使大人所望!”龚磊眼中透着兴奋,拍着胸脯保证。
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贾浩仁站起身:“千夫长公务繁忙,本官就不打扰了。”
“贾县令来一趟不容易,何不吃了饭再走?”龚磊连忙站起来挽留。
贾浩仁笑道:“多谢千夫长的好意,但本官还有要务在身,若是迟误恐遭督察使大人责罚。”
“既然如此,便不强留贾县令了。”
一路送到贾浩仁和六子上船,龚磊和周云站在水寨内的码头上,目送二人离去。
看着贾浩仁远去的背影,周云轻声说道:“老大,要不要派两个兄弟跟着?”
龚磊板着脸,声音低沉地说道:“不用,钟烁亲自出面把自己手下从狱中捞出,陈有德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定会派人跟着他们。可今天来的却是贾浩仁,这说明要么陈有德的人被发现了,要么就是这个督察使对江淮地区的官吏秉持着小心、敌视的态度,若是贸然派人尾随,恐怕会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周云觉得老大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多话。
直到贾浩仁和六子彻底消失,龚磊和周云才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两名身着便装的兵士乘船离开樊良营水寨,一人朝着高邮县城,另一人则沿运河南下。
小河子村
将小船藏在芦苇荡中,贾浩仁和六子回到小院。
听到大门响动,钟烁和宇文耀急忙趴在窗口查看,见是六子和贾浩仁回来,宇文耀笑着将房门拉开,请两人进来。
“事情怎么样了?”贾浩仁刚一进门,钟烁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贾浩仁笑道:“如大人所料,听到卑职是奉着大人的命令去见他,龚磊是大惊失色。接着卑职将大人的计划说出,龚磊一开始借运河护卫之责推脱不应,但经过卑职劝说,龚磊最后还是应允下来,任凭大人调遣。”
“好!此事你做的不错。”钟烁大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贾浩仁连忙笑着附和:“多谢大人赞赏,这都是大人运筹帷幄之功,卑职不敢妄居。”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如此谦虚,此功大家都有份,都有份!”
钟烁说罢,众人大笑。
笑声过后,钟烁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和一枚令牌,正色道:“此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决不能掉以轻心。宇文兄,你即刻前往扬州,务必将此信面呈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