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大海 第一百四十九章:局中局(九)(2 / 2)

皇朝秘闻 疯紫阳 2234 字 9个月前

“我明白了,今天的一切就是一个局,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我引出来。”

钟烁叹息一声,双眼疑惑地看着龚磊和陈有德:“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勾结盐贩?难道是朝廷给你们的俸禄不够么?”

“当然是本官让他们这么做的!”不等两人回答,扬州刺史周远山和护河司使罗宝亮走到众人面前。

“你们又是谁?”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钟烁皱着眉头问道。

周远山和罗宝亮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本官扬州刺史周远山,本官东南道护河司使罗宝亮。”

闻言,钟烁脸色大变,心神俱惊。

但很快钟烁就镇静下来,一脸自信地说道:“我明白了,运河山阳渎段的盐船频频倾覆,就是你们动的手脚。运往江淮地区的官盐也并没有被河水吞没,而是被你们偷偷藏了起来,然后你们再利用这些大大小小的盐贩,将掠夺而来的食盐在暗地里售卖,从中谋取大量利益。”

听完钟烁的话,周远山面色微变:“你很聪明,的确难得一见,本官都有点不想杀你了。”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钟烁冷笑,眼神中充满不屑。

“如果你愿意为我们效力,本官一定会接受你的谢意。”周远山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静静地看向钟烁。

钟烁冷眼看向周远山:“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你身为扬州刺史,封疆大吏,已经得到了普通人几乎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一切,银钱对你来说起到的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可你为什么还要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

周远山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银子对我来说的确没什么用,只有权力才会令我深深着迷,难以自拔。”

钟烁感到愕然和不解:“难道一州刺史也不能让你满足?”

周远山冷哼一声,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钟烁:“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出生于富户,少年多病,因而备受家人关爱。等到参加科举,你又一次登科,成为本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不仅如此,你还娶了左相的嫡孙女,日后的仕途也定会一帆风顺。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好的令人羡慕!”

“可你见过看你就像是看蚂蚁一样的眼神么?你有过热情地扑过去,然后被人无视的感觉么?你尝过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的滋味么?你体会过像棋子一样任人摆布么?你没有!你从来都没有!”说着说着,周远山激动地大吼起来。

钟烁眼神复杂地看着周远山:“你了解的只是表象。”

周远山摇了摇头,并未反驳,自顾自地说道:“可我都感受过这种感觉。等我做了官,能给我这种感觉的人变少了,而我变成了那个给别人感觉的人。我迷上了这种人上人的感觉,再也不想下来。人的贪欲的无穷无尽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做了衙役还想做捕头,做了县丞还想做县令,那我做了刺史自然想入政事堂,我要一直一直向上爬,让能给我那种感觉的人越来越少!”

政事堂,赵国的权力中枢,若朝廷遇到不决之事,三省六部的长官将在尚书省的政事堂商议出令所有人满意的结果,因此‘入政事堂’的意思是成为三省六部的长官。

“这就是你不顾江淮百姓死活的理由?”与周远山心中大义不同的钟烁怒火翻腾,恨不得一刀将周远山砍了。

周远山板着脸说道:“钟烁,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还难以理解。”

钟烁摇头:“我只知道,有民才有官,若是不顾百姓的死活,即使你爬的再高,终有一天百姓也会把你拉下来!”

周远山面露不屑:“你真的很年轻。你以为我会给他们机会么?你以为朝廷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么?就算你是探花郎又怎样?就算你背靠左相又怎样?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将我们这些官都拉下来?你太天真了!”

钟烁心中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远山冷笑:“你以为之前的那些钦差都是吃干饭的?全都没你聪明?若是京都没人为我们转圜,盐船倾覆一案何至于拖到现在?”

“他是谁?”钟烁皱起眉头,眼神之中尽是冷意。

“周兄慎言!”周远山正要开口,一旁的护河司使罗宝亮立刻出声提醒。

周远山回过神来,笑道:“你不用知道,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死之前能不能问刺史大人最后一个问题?”虽然没能知道幕后主使,但钟烁也没有气馁。

“说吧。”

“盐商邹广泽究竟是怎么死的?”

周远山皱眉,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邹广泽是谁。

龚磊诧异地看着钟烁:“你怎么会知道他?”

“邹广泽死后,他女儿被卖入青楼,之后又卷入一场人命案,判刑时曾求我查一下他父亲的死因。”钟烁语速平缓,仿佛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原因。

在场众人全都面面相觑,没人想到堂堂的江淮督察使临死之际依旧挂念的事,竟然是为了一个女犯的恳求。

周远山想起来邹广泽是谁,缓缓说道:“邹广泽能得到盐引,全都是因为我们要利用他的销售渠道贩卖食盐。当他得知我们的盐是官船上的官盐后,死活不肯合作,甚至还准备去京都告御状。我们自然不能让他活着,于是便让龚磊将他解决。”

龚磊接着说:“刺史大人说的不错,我们本来打算将他全家一起解决掉,可就在准备除掉他女儿的时候,周围突然出现大量水匪,为了避免身份泄露,我们只能先行离开。”

“原来是这样。”

钟烁看向周远山:“刺史大人,你们说了这么多,能听我讲几句么?”

周远山心情大好:“可以,就让你多活一会儿。”

“多谢刺史大人。”

钟烁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没来高邮县之前就已经知道有人在樊良湖上贩卖私盐。到达高邮县后,我们又在鸽子口的河岸上发现了一张带有‘盐’字的血色布条和一枚樊良营的血色羽箭!”

闻言,龚磊下意识地大喊:“是你!在鸽子口河堤上的是你!”

钟烁点头:“不错,正是我们!从那时起,我就怀疑樊良营和盐船倾覆一案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你们在说什么?”周远山心中满是疑惑。

龚磊硬着头皮将那次有一名盐工差点逃掉的事情说给周远山听。

无视掉周远山复杂的眼神,钟烁继续说道:“上月初十,我们四人夜探樊良湖,发现暗中贩卖私盐的竟然是樊良营的兵士,这一发现更加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龚磊愕然:“那晚跟踪大肚船的竟然是你!”

钟烁再次承认,然后扭头看向陈有德:“陈县令,其实在你们抓获六子他们的当天,我就已经知道你和刺史大人暗中联系。”

陈有德面色大变,身上的肥肉不停地颤抖。

钟烁冷眼看着周远山等人,宣泄着心中的怒火:“不仅仅是这些,上月十五日,在鸽子口我还亲眼看到龚磊率领樊良营盐船上的所有人斩杀,亲眼看到你们将盐船上的官盐运到陵亭镇的大刘庄,亲眼看到你们将尸体埋在大刘庄后的乱坟岗……”

“杀了他!杀了他们……”

周远山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气急败坏地大吼。

话音刚落,周围的兵士全都冲向钟烁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