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走到床头，慢慢蹲下身子，或许因为愧疚和自责，他整个人十分惆怅，努力装出笑容：“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若水公主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反而平易近人，充满了亲和力，他凄凄凉凉的笑着说道：“真可惜，如果不是我现在动不了，我一定会亲自下厨，做最拿手的糕点来欢迎你，我听说乡下的百姓都是这么热情好客。”

卓不凡突然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躺在床上的若水瘦了好多，跟相遇的时候脸色苍白了好多，全身骨骼碎裂，瘫痪的病痛更是一种可怕的折磨，而且她还得接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或者坐起来的事实，换做自己都不可能接受，更何况她还是如此美丽高贵的公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原本那双对未来充满渴望的双眸如今变得如此淡漠。

她就这么平躺在床上，盖在被子的身体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能说话，她真的跟尸体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死气沉沉，一样的毫无生机，只有头颅还散发着活着的气息，但卓不凡能明显感觉得出来，这一点点活着的气息会随着病痛的折磨一点点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卓不凡感觉眼眶很热很烫也很酸，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流淌出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内心是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如果不是自己故作聪明说谎，她也就不会成现在这样了。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心痛，什么叫做被折磨煎熬，原本那是可以避免的：“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怎么这样说呢？”若水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不是你，或许我早就死了，也不可能回到金陵城，看到母后和皇爷爷，你没有错，我也并不怪你。”

她的脸上真的没有丝毫责怪，而且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表现得极为坚强，似乎是因为承受多了所以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遭遇妖兽，是我的错，我明白。”悲愤是可以转化的，它可以转化成为一种强大的信念和动力，卓不凡揉了揉眼睛，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一定有办法治疗好你的伤势，我发誓。”

卓不凡很想说自己已经找到了方法，现在已经开始实施了，而且还完成了大半。可他害怕会失败，所以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害怕若水公主的希望幻化成为失望。

“谢谢你，只要你常来陪陪我，对我说外面的事情我就很满足了。其实没事的，这样也挺好的，如果我好了之后，皇爷爷还是会把远嫁边域，现在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呆在皇宫里，每隔一段时间母后就会来看我，还会陪我说好多好多话，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或许，这就是我留在皇宫的代价。”

若水很无力笑了笑。

“不，不是安慰。”卓不凡一字一句，郑重万千的说：“我犯下的错，我会负责到底，我一定能够找到治疗你的方法，无论用多长时间，如果真的没办法，我会一直照顾你，为自己铸下的错误赎罪。”

这句话仿佛具有前所未有的力量，犹如锤子重重敲击这若水原本已经麻痹，做好觉悟的心灵，她想站起来，想像以前那样行动自如，而不是像尸体一样的躺在床上，但她不能想，也不敢想，怕想多了之后，自己会无法承受眼前的事实。

惊讶的看了卓不凡一会儿，她红着眼眶，慢慢把头转向里面，看着对面的墙壁。

她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哽咽的声音始终没办法掩饰：“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对自己说过不会再哭了。”

“如果我不能治好你，那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双手，我就是你的脚，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你想吃什么东西，我给你做，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卓不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说出这些话，但都是心里话。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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