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捏着一枚银针,墨倾眼神一冷,抬手就往前一扔。
可是,余光落到街角,她见到个熟悉人影。
与此同时,前方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手中掠过一抹冷光,尔后,一把飞刀就径直朝街角浑然不知的人刺去。
“戈卜林,闪开!”
墨倾喊了一声。
同时,手中的银针飞向了戈卜林。
在她喊出声时,正在街上游荡的戈卜林,忽然抬起头来。
然后,视野里映入两道在屋檐上飞跃的身影,以及,一把径直朝他飞来的飞刀。
刀子在月光下折射出寒意。
戈卜林僵在原地。
但是,笔直飞向他的飞刀,被一枚斜飞而来的银针击中,只听得轻灵一声响,飞刀偏移了方向,擦着他耳侧飞过。
屋檐之上,墨倾看着躲过一劫的戈卜林,又瞧了眼拉远距离、迅速隐入屋檐巷子的身影,轻轻皱了下眉。
没再追了。
她从屋檐上跳下,来到了戈卜林面前。
“你大晚上在这里瞎逛什么?”
墨倾走到戈卜林身侧,把刺入墙壁的飞刀和银针都拔出来。
看到飞刀的样式,墨倾表情一凝,眼里有异样光芒。
戈卜林脚底如生根似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声音是飘着的:“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墨倾说:“那你走得挺远的。”
尔后,她拍了下戈卜林肩膀:“没事吧?”
“还好。”
戈卜林心是慌的,但表情镇定。
事实上,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都没感受到死亡危机,危机就已经解除了。
这会儿确实不算太惊慌。
“他……”戈卜林朝黑影离开的方向瞧了眼,“又来了?”
“嗯。”
墨倾淡淡道。
“是常人吗?”
“不是。”
戈卜林端详着墨倾脸色,迟疑着:“我是不是,拖后腿了?”
墨倾颔首:“嗯。”
“抱歉。”
戈卜林低下头,很是惭愧。
墨倾没责难他,想到还在桥洞的江刻,便道:“你回去吧。”
戈卜林没有动,抿了下唇:“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说。”
墨倾没停下,直接往破桥方向走。
小镇就那么点儿大,墨倾这几天晃悠一遍,已经很熟悉路线了。
无论在哪儿,都能找到去破桥的路。
戈卜林瞧了眼她的背影,跟上她的步伐。
良久。
他垂着眼帘,低低出声:“我好像,认识他。”
墨倾心不在焉:“认识谁?”
“刚刚那人。”
“跟上次那个是同一人。”
“……”戈卜林犯难了,沉吟了下,才解释,“在来青桥镇之前,我就认识他。”
墨倾步伐顿了一秒。
她回首。
戈卜林抬起头,缓缓吸了口气,像是在下定决心:“他长得跟第八基地的迟部长,一模一样。”
默了片刻,墨倾道:“详细说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戈卜林感觉脑袋乱糟糟的,“就是长得一模一样。”
“说一说迟部长。”墨倾试探道,“我听说,他失踪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戈卜林轻声说,“说他失踪,其实是没见到尸体。但实际上,他应该……不可能活着。”
“怎么说?”
“如果活着,他会回第八基地,也不可能来剧组干这种事。还有,”戈卜林眼睫半垂,半晌后,眼帘抬起来。
他肯定道:“他失踪前,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跟敌人一起跳河了。”
墨倾怔了下,说:“他现在这身手,不该按常理来判断。”
戈卜林沉默着。
他记不太清了。
迟部长很少在他们面前展示身手,所以,他们都不清楚迟部长身手究竟几何。
但他记得……
迟部长在失踪之前,好像也这么厉害。
“你们当时遇到了什么事?”
在戈卜林绞尽脑汁回想的时候,墨倾一道冷静的询问声,将戈卜林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戈卜林犹豫了下,“就是忽然遇上一伙人,想要抓迟部长,但我和……我拖了他后腿。”
“那伙人呢?”
“不知道。”戈卜林摇摇头,“发生的地点很偏僻,没监控。基地一直在查,没线索。”
墨倾打量着他。
直觉告诉她,戈卜林肯定有什么没说。
但是,这种刻意隐瞒的事情,是问不出来的。
于是,墨倾只当没察觉,换了一个话题:“你们那个迟部长,是何时去的基地,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
提到迟部长,戈卜林眼里是有光的。
可很快又黯淡下来。
他走在墨倾身边,说:“他不擅长跟人交流,经常三两句能噎死人,跟同事关系一般。但他办事能力靠谱,据说他经手的任务,从没失手过。”
“他很早就在基地了,具体有多早,谁也不知道。”
“有人说,他好像不会变老一样。”
“他喜欢去仓库。每次拿到藏品手册上的物品,都会亲自送去仓库,然后挨个数仓库的藏品,一遍又一遍,像有收集癖似的。”
……
戈卜林说了会儿,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然后安静下来。
一提到迟时,他就停不下来。
可是,墨倾却听得很认真,没一丝不耐烦。
这倒是让戈卜林有些惊讶。
墨倾问:“他的家人呢?”
“不知道,没听说他有家人。”戈卜林摇头。
顿了顿,戈卜林继续说:“听说,他以前是独自行动的,后来才加入的行动二队,因为资历深,被安排了队长职位。但是,他每次出任务,基本都是单干,不管队友的。所以……”
没什么人了解他。
“霍斯说,你跟闻半岭,同他关系很好。”
“嗯。”戈卜林颔首,“他很照顾我们。”
谈到这方面的事,戈卜林的话就不多了。
过去那些事,跟闻半岭、迟时相关的,他一般不爱提及。
就像从未发生过。
事实上,除了闻半岭时而找他“算账”的时候,戈卜林也确实很少会想到那些往事。
于他而言,像一场梦的幻灭,他醒来后,从此孑然一身。
一阵河风袭来,吹得戈卜林打了个哆嗦。
戈卜林清醒了下,赫然发现,他和墨倾已经来到河边。
是断桥。
桥洞下有一木屋,里面亮着昏黄的烛光。
戈卜林怔了下:“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墨倾站在河岸,目光往下一扫,说:“找人。”
话音落,木屋的塑料布被掀开,一道身影走出来。
戈卜林乍然看到那人,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没看错。
——这位江爷,也太接地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