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墨芮泫看着男子，脸上难得出现了复杂的神情，男子浅笑，“是我多嘴了，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呢，比起这个，墨王爷恐怕更要担心面前的情况吧。”

面前，那些赤炎士兵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活动了起来，在试图冲出去无果之后，他们拿起了武器，打算靠蛮力冲出去，甚至有人用身体撞击，出去的意味尤其明显。

“你们做什么！”天圣的士兵自然不会放任他们攻击自己，但是当他们刚想要作出反击的时候，身后被他们保护着的极北士兵竟然拉住了自己，甚至厉声呵斥。

“你们没看到么，他们开始伤人了。”天圣的士兵自然是不会听从他们说的话的，墨芮泫已经吩咐过了，他们便只按命令行事。

“还请王爷手下留情，他们，他们都是我们的至亲啊。”士兵们纵然是听从墨芮泫的吩咐，但是要他们对自己的至亲下手，他们还是做不到啊。

“那刚刚那人做了什么，你们没有看到么？”刚刚的男子，现在还重伤未愈，那样明显的例子就在眼前，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思维模式，竟然还想要去找死？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墨王爷，若是现在你亲爱的王妃，可爱的极北圣女许萧瑶在你面前，想要杀掉你，你会那样干脆利落的杀掉她么？”青衫男子的话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但是人却依旧站在很远开外，看到墨芮泫看向自己，还很和善的打了个招呼，笑了笑。

墨芮泫不悦的眯起了双眼，男子的话语在他的心上确实投下了巨石，可是那又怎样，假设的，终究不是真正的事实，不是么？

“你们认识的，只是那个长相的人罢了，仔细看一看，那些人，真的是你们曾经熟悉的人么？”那些人明显神情呆滞，没有了自我意识，只是一具被灌输了杀意的行尸走肉罢了，这样的人，是否能称为人都很难说。

“可是不管怎样，那些人终究是我们的亲人啊，我们就是为了他们才来当兵的啊，你怎么能这么冷静的说出这种话，难道你就没有在意的人么，真是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越来越多的人被打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已经有看不下去的极北士兵上去阻拦，和天圣的士兵混战起来。

场面异常混乱，异常的香气让人分不清敌我，只能迷失在杀戮中，不停地挥舞着手上的武器，直到身边没有任何人。

“若是你们真的为他们考虑，就停下来看看他们的表情。”墨芮泫突然用内力将声音逼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去，在一片苍茫的视野中，这句话无疑是格外明确的指向灯，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人。

他们动作僵硬，看起来就很痛，但是表情却格外淡然，好像表情和身体是隔离的一般，看起来诡异又难过。

“若是我在意的人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定然是要动手的，亲自。”墨芮泫看到众人冷静了下来，低沉着嗓音说道，“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定然不愿意变成那样伤害我，那我自然是要让她解放的，哪怕之后我再追随而去，我也定然不会让她活着痛苦。”

看起来确实痛苦，那些人虽然神情淡然，但有些人的眼神里隐约有了一点神采，他们目光中表现的，除了痛苦，就是求死的意志。

生不能，不若利落的赴死。那些人的表情是这样说的，终于有士兵受不住了，嚎叫着将手中的长枪刺进了怀中人的胸膛，那是他新婚的娇妻，现在却即将天人永隔。

但是在女子生命即将逝去的时候，她意识终于恢复了些，轻轻蠕动着嘴唇，她轻轻道，“谢谢。”

谢谢你愿意让我解放，谢谢你如此在意我，谢谢你愿意承担起杀掉了最爱的人的苦痛，因为我不准你和我一起离开。

亲手伤害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极北的士兵在这一晚经历了无数遍，他们无数遍的想要追随着自己的亲人而去，但是又无数次的因为他们最后的祈愿而将自己的性命留存了下来。

这是一场痛苦的蜕变，等到朝阳升起的时候，有三成的人因为无法承担这样的痛苦，追随着那些人离开了，本就稀少的极北士兵现在越发少得可怜，但是，剩下的人眼中，却都闪现着极度的坚毅的光芒。

“真不知道是好是坏。”虽然他们成功蜕变了，但是损伤的人数果然还是很大的，这样的人数，只怕不能按照他的计划实施了。

“你若是又吩咐就直接吩咐吧，我们正需要他们的鲜血洗刷我们心中的怒气。”士兵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过来，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他们已经淡然了许多，只是眼中还隐隐有小火苗在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