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县尉自然是能领会这两层意思的,这帮官差自然也能懂。
一时间,官差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些等候顶头上司发落的意思。
崔县尉见状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抚着马背上的鬃毛,“自家人?老子是官,你是匪,哪来的自家人?”
一众官差闻言,便更加卖力朝那三个悍匪冲杀过去。
淮龙帮的小帮主袁泰见状皱了皱眉头,又陪着笑脸用袖口替崔县尉擦了擦官靴,“崔县尉,还请网开一面,多少钱好商量。”
“钱?”崔县尉俯身呵斥道,“你那三个帮众杀了两名官差在先,又杀了我十多个人,你说说你能赔得起嘛!”
“我赔,我赔,每家官爷抚恤十贯钱,崔县尉您当然是拿大头的。”
看着袁泰满脸谄媚的样子,崔县尉直接一脚蹬开这个淮龙帮的小帮主抽刀呵斥道,“我告诉你,看在你前几天孝敬的份儿上,带着你淮龙帮的其他人给老子赶紧滚,否则老子一刀剁了你!”
本来低头吃着炒豆的熊韶鸣此时也抬头看着门外的景致,拍了拍身旁的白展堂问道,“白大哥,这袁帮主不会武功吗?”
“身为一个帮主当然是要会些武功的。”白展堂侧过头看向熊韶鸣,“你想问什么?”
“我想说,我若是他,刚才就一把将这个姓崔的从马背上掀翻下来,直接用匕首抵着这崔县尉的脖子,我不信有人敢不服!”
白展堂笑了笑,只是抚着熊韶鸣的头没说话。
“白大哥,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熊韶鸣目光澄澈地看向白展堂,一脸的不解。
“你说的很对,只是雨水太深,路又太泥泞。”白展堂仰头喝下那清凉的半碗水酒,“所以啊,有的人跪着跪着,膝盖就陷到泥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目光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小帮主袁泰,他只一味的谄媚,让人打骂着回到了自己的帮众队伍中。
“帮主,尹爷虽然勇猛,但来人势众,尹爷他们三个始终是孤木难支啊!”
“是啊帮主,他们官兵虽然二百来个,可是咱们也都不是吃素的,我等大可救下几十个人救下尹副帮主逃出生天啊!”
帮众的斗志越发激昂,那小帮主袁泰的脸上却阴晴未定。
“我爹死前将帮主之位传给了我,我就得替我爹守着,我们当然有三分胜算能够救回尹副帮主,可是救完人之后呢?这帮派需要笼络官场中人,这几年光是上下打点就已经花了不少钱财……这崔县尉是个活阎王,咱……咱得罪不起啊!”
小帮主哆哆嗦嗦,说着就要打道回山寨。
有几个帮众见状直接脱离队伍,挺身走到了袁泰的马前拱手道,“帮主,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尹爷曾经救过小人的命,小人实在不能看着他孤身犯险。”
“帮主,尹副帮主为人仗义,今天帮主如果连尹副帮主都不救,明天若是我受难,他受难,甚至……是帮主本人受难,难道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掉吗?”
小帮主袁泰其实也真心想救下尹坦,尹副帮主为人忠心不二,当初老帮主去世,帮众中有不少企图代劳帮主之位的家伙,还是尹坦出面,除了那些不听话的,带头第一个跪在袁泰面前。
按照资历,尹坦一直跟在老帮主身边出生入死,似乎是最有本事当帮主的一个,可是他偏偏没有。
袁泰心里一直对尹坦敬重有加,可惜,一边是父辈一手创立的帮派,一边是忠肝义胆的尹坦,两相权衡,袁泰还是选择了前者。
殊不知,这一选,便寒了多少帮众的心。
“你们不要逼我!自从我爹去世,我也是苦苦支撑到现在,我又何等不易啊!你们今天若还拿我当帮主,就跟着我乖乖回去!回去!!”小帮主坐在马背上,冲着自己手下大喊道。
“既然帮主去意已决,那还请受我等一拜。”几个帮众挡在袁泰的面前无奈道,“我等今日退出淮龙帮,所作所为皆是一人所为,与帮主无尤。”
说着,这几个帮众便冲杀回去,里外夹击合力打压着那二百多个官兵,总算在尹坦逐渐体力不支之时,加了一把助力。
淮龙帮帮众见状,也纷纷到袁泰面前请辞。
一时间,淮龙帮众中半数以上,竟然都冲杀回去,与官兵缠斗。
“反了反了!”袁泰坐在马背上怒吼道,“你们究竟还知不知道谁才是淮龙帮的帮主!”
袁泰吼叫不止,崔县尉那边也显然没有好脸色。
“既然你淮龙帮要反,那我今日正好将尔等贼匪一并除去!”
说着,崔县尉驾马踏着人头,一双马蹄一踏,便是一个淮龙帮匪倒在地上。
马蹄踏过众人,崔县尉手持长刀,一路冲杀到了尹坦的面前。
再看尹坦此时身上已经被砍了两刀,虽然都在手臂大腿上,没有伤及要害,但是血战至此,总归是有些体力不支。
“副帮主,那崔县尉来者不善,咱一时半会是打不过了,不如先到客栈中避一避,等着兄弟们营救。”说话的弟兄已经被伤成血人,再看另一个,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好。”尹坦和带来的弟兄快步回到客栈,关上客栈大门。
白展堂倒是不做惊慌,只是那客栈老板吓得双腿直抖,“好汉饶命啊。”
“放心,我虽然是贼匪,但还有侠义之心,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尹坦说话的功夫,那绣娘急匆匆的从二楼下来,拿着布帕悉心为二人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