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真有文书啊?”那油头舶官抬头跟身旁另一舶官看了一眼,用手捡过竹片,突然起身朗声道,“大胆!这舶官上的官印盖得是谁的名字你认不认得?”
黝黑汉子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小人家里穷,没读过书并不识字,这泊船文书是两年前舶官大人亲自批下的,小人不敢撒谎啊!”
油头舶官俯下身用竹片抽打着黝黑汉子的脸,冷笑道,“你这上面舶官官印名叫罗见,是他吴景的手下!当年我们刺史大人还被袁术老贼压制,只能假意畏惧吴景,才有了昔日他吴景的风光,如今我们刺史大人羽翼已丰,这块地界终究是要姓刘的!你懂不懂?”
油头舶官又用竹片抽了黝黑汉子两巴掌。
这刺史,说得自然是扬州刺史刘繇。
只见那竹片虽然不大,但力道却强,青紫色的黑脸两侧顿时又肿出三指宽。
“拿着贼寇签署的文书当令箭,朱家兄弟,你这是要反我们刺史大人,当以反贼论处啊!”另一瘦些的舶官皮笑肉不笑,言语之中更为狠辣。
虽然语气并未有半点不悦,但言辞之中无异于给这姓朱的黑脸汉子定为反贼,将一无知渔人吓得连连在地上叩首。
那姓朱的黑脸汉子叫苦不迭道,“小人怎敢与诸位舶官老爷为敌?舶官老爷如此说真是折煞小人。”
见姓朱的黑脸汉子惊慌失措,舶官终于开口道,“此时吴景正是溃败之势,而我家大人却是乘胜追击,按理来说,追随吴景那厮的反贼都应该将其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瘦舶官三言两语,吓得姓朱的汉子直接跌坐在地上,险些一头栽进江水之中。
那瘦舶官却是突然一笑,“不过,朱老弟与我等也早就相识,都是街坊四邻的,我想还不至于如此。”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朱姓汉子连连用袖子擦着额头鬓角的冷汗。
“只不过,此时人多口杂,若是谁传到了哪位大人的口中,我等也实在是保不下你。”瘦舶官欲扬先抑道。
姓朱的汉子连忙跪在地上高呼,“还请大人为我指条明路。”
“不如这样,我听说你家中女儿如今已是豆蔻年华,不如我们结为亲家,若是日后有大人问起此事,自然是有人替你说话的。”
姓朱的汉子脸上多了一抹惊愕,但也算是长吁了一口气,“若是能高攀大人,与大人结为儿女亲家,自然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瘦舶官却是脸色一沉,“谁说是儿女亲家?!我这位兄长,身为舶官,纳了你女儿为妾,那便是你天大的荣幸!”
“他?”姓朱的黑脸汉子又惊又怒,“可他比我岁数都大!”
看着姓朱的黑脸汉子一脸的不情愿,油头舶官顿时冷哼一声,“哼,能瞧上你家女儿,是你的福气!我告诉你,你家女儿本来姿色也就一般,只是那日我见她江边溯水,三寸金莲就像那白白胖胖的落花生一般,惹人怜爱,才有了她今日的福分!”
古来女子的三寸金莲本就是不能让外人看去的宝贝,被油头舶官如此轻薄,姓朱的黑脸汉子此时却再不愿受这窝囊气,起身一把揪住那油头舶官的领子,愤然道,“你杜述祖今年三十有六,终日流连青楼,染了一身花柳病,如今却要玷污我女儿!除非你今天杀了我!!”
那汉子慷慨激昂,却见油头舶官一脸淡然道,“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