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融杀豫章郡守朱皓?”白展堂啧啧称奇,“那刘繇是何反应?”
“刘繇本意是要笮融先去与朱皓汇合,没想到笮融非但没有做到,反而将在酒席上将朱皓斩首,夺了豫章郡,如今,刘繇正带着手中兵士前往豫章攻打笮融呢!”
听了黄盖所说情况,众人皆是喜闻乐道,只有一旁的张昭淡淡唏嘘道,“朱文明也是个老实人啊!可怜赵昱、薛礼、朱皓三个老实人皆错信了笮融那厮为人,不过恶人自有天收,眼下笮融刚杀了朱皓,虽然夺下了豫章一郡的位置,但难免会有人真心心悦臣服,笮融不得民心,在豫章待不久的。”
张子布说罢一言,只是推开房门仰头望天。
看着暮春天色晦暗阴沉,宛如九州生骤变,一佝偻年迈的汉子仰首于天地之间,口中喃喃道,“老友,可惜我不能亲手给你报仇了!”
那张子布说话时,虽背对着众人,白展堂仍感前者红面赤目,一腔热血发自肺腑,内里不由得感慨一番。
张子布所言不虚,笮融从小有名气到日后万人唾骂的下场,只在这须臾间。
自作孽不可活,他命寒门退耕念佛,抢良家削发佛媛,待兵士喜怒无常,又杀友人狼心狗肺,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之辈,自然会遭人唾弃。
刘繇杀之,天下义士亦杀之。
若换作其他将士,在军中即便没有笮融这般悍勇威名,跟在刘繇身后,总也能有个出头之日。
可他笮融以抢掠为一身之长,倒不似个威风将军,偏像个拦路歹人。
“做人若做到这个份儿上,怕也是到头了。”张纮张子纲叹气惋惜道,“主公,有了这等前车之鉴,希望主公赏罚分明,对于祸乱军纪的将士小卒要严惩,眼下军马酣战多日,正是需要钱财奖励的时候,切不可生乱啊!”
白展堂点点头,“张公所言甚是,既然如此还请张公打理军中钱财赏赐之事。”
“张纮定不辱命。”
白展堂笑着点头道,“张公最是公允,由张公经手,我最为放心。”
暮春下了一场苦雨,声声惊雷不绝,泼天大雨落在地面上,顿时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积起大大小小的水坑。
一双绣工精湛的鞋面踏在潜水坑中,带起两滴污泥,那朱颜妇人随手用绣帕将鞋面上的污泥揩去,撑着油纸伞又踏步前行。
“劳驾,请问你认识尹坦吗?”
一桌正在城中列阵场门口端水往嘴里送的士兵顿时瞪大了眼睛。
从兵以来,便没怎么见过女人,就连见了乡下大黄狗乍看之下都觉得眉清目秀,更别提眼前这般俏丽妇人了。
一桌士兵顺着嘴角流下的不知是方才送进嘴里的茶水还是涎水,忙不迭用带着护腕的袖口擦了擦,登时又被袖口的贴片上带下来一丝血痕。
“你说的是韩将军手下的尹坦尹队长?”那守卫小兵连忙起身道,“你是他什么人?”
那美妇人受不住小兵直勾勾的眼神,稍稍低头施礼道,“尹坦是我夫婿,我来军中寻他。”
“哦,原来是嫂夫人,嫂夫人我跟你讲,尹队长勇武,按照周将军的部署果然一战成名,现在可是韩当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来日若是尹队长升了一官半职,小人魏二,还请嫂夫人多帮我美言两句。”
小兵这番话说得绣娘脸上有些羞臊,连忙低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还得替夫婿多谢军中兄弟照拂。”
和小兵客套一番,就往军营里面走,却被一个年轻将士连忙叫住小兵。
“干嘛去!”那将士拦下小兵呵斥道,“魏二,今儿门口你当差,谁让你擅离职守的!”
那名叫魏二的小兵刚想开口,绣娘连忙低头认错道,“抱歉,是奴不懂规矩,才让这位兄弟帮忙引路,还望官爷恕罪。”
那年轻将士见了别有风韵的俏妇人顿时眉开眼笑道,“不妨事,魏二你去吧,我来替这小娘子引路。”
名叫魏二的守门兵转身离开,只是暗自腹诽道,“神气什么?不过是仰仗着军中有个了不起的爹,没了你爹,你这等膏粱子弟便是连我也不如,孙家军以武勇着称,谁还瞧不起谁了?”
年轻将士专注看着面前美人,自然没理会身后小卒。
军中也不是没有小娘,主公姑母孙传芳训练了一支娘子军,在战场上勇武悍勇,不输男儿,可那一条胳膊有寻常姑娘两个粗,实在不是膏粱子弟平常喜好。
好容易有三个貌美如花的,整天身穿男装,两个烹药医治,一个是前者的妹妹。这三个有孙传芳的庇护,又是主公和周瑜身侧的近人,自然不是他可以染指的。
起先,这位前途大好的将士入伍还算规矩,可时间一长了,军中枯寂,他开始怀念街边揽客楼中唱曲的美娇娘,想得心肝疼哦,想得直断肠,偏偏被他碰见了一个美娇娘,顿时浑身酥软,恨不能将这些日子的火气一通倾在这俏妇人身上。
“到了。”那年轻将士指着面前一扇房门。
绣娘微微错愕,开口道,“可是这位官爷,你还不知道我要去寻谁呢?”
“那你说说你要寻谁?”年轻将士扯了扯嘴角,好似饿狼见羔羊。
“我要寻我夫婿。”
“这就对了。”那年轻将士推开房门,俨然是一处柴房,“都说余韵女子会疼人,其实我更会疼人,你若尊我为夫婿,我定会好好疼你!”
还未等绣娘反应过来,年轻将士骤然捂住前者口鼻,直接将挣扎中的绣娘带入了柴房之中。
……
尹坦这日早早练完了军中演武,跑去城中买了一盒水云斋的胭脂拿在手中。
“哟,尹大哥这是……”
尹坦一抬头,正碰见了白展堂。
“主……”尹坦看了看四周云龙混杂,顿时改口道,“白兄弟,怎么还自己来了?”
“一来是来看看这曲阿的风土人情,二来是我娘让我买上一尾鲈鱼,前两天我娘刚舟车劳顿了许久,还要给我做菜,我不忍她再劳累,就自己过来了。”白展堂眼尖,一眼瞧见了尹坦手中的胭脂,连忙坏笑道,“哟,嫂子要来,尹大哥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