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非攻堂来者的质问,陈败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想听实话吗?”
非攻堂的来者点点头。
陈败这才继续道,“我当真是舍不得啊,花了十多年的功夫,才培养了这么一个乖徒儿,谁想到杀死他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多亏呀!”
那女子莲步轻移,扭着腰肢靠近,步态妖娆如弱柳扶风。
“那就先恭贺陈堂主得五层内力了?”
听着女子的柔声庆贺,陈败也露出了得意神情,点头道,“不错,能够功力大涨,也不枉我牺牲一位爱徒啊。”
两人正寒暄着,几个仓皇跑来的小喽啰则大惊失色。
“堂主,敌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咱撤吧!”
小喽啰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抬眼看了一眼束发女子,按照小川堂的性子能遇上这等姿色自然是要替爷们儿几个分忧解愁的,不过既然这女子站在了小川堂堂主陈败的身侧,手中还持着一柄长剑,想必这身份不一般。
“你们打探清楚了没有?敌军到底有多少兵马?”陈败朗声问道。
小喽啰战战兢兢,“回禀堂主,敌军有不到三千人,来势汹汹,不似寻常匪贼,所持刀剑锋利无比,实在不是我们能够挡得住的。”
“我查过。”那女子朱唇微启,开口说道,“你们杀死的那对夫妻是孙策手下张昭家的护院,看那精锐将士将张家护院的尸首小心抬走,想必是孙策狗贼那边的势力。”
陈败脸色顿时阴晴不定道,“那莽夫该死,孤身朝我袭来,为我所擒,怎的偏还有如此靠山!当真是坏我大事!”
“还不是你小川堂堂主太过猖獗?古语有云,人死万事空,你将人尸首挂在城墙头示众,当真不知道那些愚民如何信了你这位冷血无情的道长心中会有悲悯之心?”
听着女子的嘲讽,陈败的脸色铁青,“非攻堂连神女若是千里迢迢只为看我小川堂的笑话,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被称为神女的女子,正是扬春三绝的魁首连雪君,此刻她虽然娇笑,却不染半点风尘,连忙摆手,“黄巾大道,同气连枝,小川堂有难,我非攻堂自当鼎力相助,我堂派遣教众千人前来驰援,陈堂主也不用吗?”
“千人?”陈败的脸上多了一抹喜色,“两千余人对战敌军,够了够了!非攻堂今日大恩,我小川堂铭记在心,若能逃出生天,定向天公将军禀报,我陈败愿为非攻堂红衣堂主亲自摆宴。”
“那倒不必。”连雪君只是轻笑摇头,“履安县地势繁杂,若是你我想要逃出生天,还需借助地势夹道出击,杀他贼军个措手不及。”
陈败也连连点头,“不错,神女所说在理,有神女相助,再加上我提升内力至五层,相信即便是敌军人再多,咱们也可以一战!”
说着,陈败命人放下矿产,拿上刀兵,朝着后山山坳处撤去。
半山腰一处平顶上,小川堂大半精锐藏身埋伏在此。
“神女你看,我听闻孙家军那边有程普、黄盖、韩当等老将,也出了几位少年成名的将军,如今这个领头的却是个白脸儿青年,在孙家军中却也没什么盛名,不知道神女可曾见过?”
一双浓睫眨了眨,连雪君登时瞪圆了秋水眸子,恨不能将手上剑刃即刻拔出。
“此人我曾有过一面之缘。”连雪君记忆超群,看着白展堂的面孔,想起扬春三绝的湖心亭中还曾将紫薇软甲被迫‘赠’给了这个男子,顿时恨得牙根痒痒,“这人就是贼将孙策狗贼!”
陈败闻言顿时大惊。
“当……当真?”
“当真!”连雪君摇头道,“当日他出言哄骗于我,以至于我……”
“你……托付终身了?”陈败本想用些别的词,不过眼下碍于还要有求于非攻堂的神女,因此思索半天,换了个女子稍微能接受的儒雅辞藻。
没想到,陈败一言,还是激怒了连雪君。
“陈堂主说甚!我与孙策狗贼不共戴天,当日他诓骗我说他是无名小卒,我便放他走了,没想到今日竟是此人领兵出战。”
陈败顿时恍然大悟,只是心下暗道,这连雪君贵为非攻堂神女,怎么脑子竟然跟县里村妇差不多?
无暇再问许多,白展堂领大军就到了伏击地点。
“主公,前面不宜再走。”领头的将士名叫徐继,说起来也算是表兄徐琨的从叔父,人在军中官职不高,但入伍却早,一路走来,人也算稳重,因此白展堂对他也算多了几重信任。
“此话怎讲?”白展堂问道。
那徐继蹲下俯身捻了捻泥土,“我问过当地人,此地三天内无雨,前山土干,后山却潮湿,如今这地面上却是湿土上附着一层干土,想来也是有人曾经在此走动。”
徐继说着,又向白展堂指了指,“主公且看,这地势错综复杂,若是轻易下山,只怕会被伏击。”
白展堂虽然并不太懂带兵打仗,不过一路打过来,即便没吃过猪肉也已经见过猪跑。
程普黄盖韩当哪位老将不是用兵诡谲?
战场上又是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反败为胜的例子又是数不胜数,因此徐继提醒后,白展堂再不敢掉以轻心。
“主公若肯听我一言,以我之见,应该先下山扎营休憩,眼下黄巾余孽就在山上,他们若是三天仍龟缩不出,我们就从小路上山断了他的水源,他们若没有水源粮食,即便不下山,也会饿死此地。”
白展堂点头,“叔父大才,让我受益匪浅。”
徐继摆摆手,“当年追随先主公不过是空长些岁数,故而有些经验罢了。”
如徐继所说,白展堂让大军撤下山去休整。
这也算给了一路奔波的孙家军休养生息的机会,此行虽然所带粮草不算多,不过好在周边水草丰美,再加上徐继经验也算丰富,足可以一战。
然而另一边则没有那么乐观了。
……
“怎么没动静了?”
那小川堂堂主陈败有些慌神,看着身旁的连雪君有些迟疑道,“连神女,你说这些贼军突然撤兵,不会是怕了我们了吧?”
对于陈败的盲目乐观,连雪君很是头疼,“我曾派人去前山打探过,大军扎营就在山脚,履安县的那些刁民也早已困不住他们的脚步,并且还有一些人已经开始为张家的护院修建墓碑。”
“这……这怎么可能?”陈败迟疑。
连雪君继续道,“是一小娘子曾被几个道人欺凌,被贼军所救。”
陈败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仅以一二人之言便能将我多年经营倾覆?哪有那么简单?”
连雪君摇头,乱世之中女子性命虽然轻贱如杂草,却也终究不是任人随意把玩的摆件儿,总有一两个例外。
如今,便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