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落难时,袁术不抢,袁绍不请,唯有宦官之后出身的曹操肯将天子裹挟过来,奉为座上宾。
人家曹老板终究是看得通透,务实之人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礼?
是称帝的威名重要?还是一世的权力重要?
曹老板手持天子,则可一封诏书号令四方。
即便再怎么喜欢别人家的老婆,也从来不像董卓之流一般秽乱后宫。
用招与用心,不可谓不高明。
反观袁家两兄弟,即便是天子自己送上门来,袁术也得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会接受。
毕竟,在袁术眼里,要是自己的老巢摆了一尊傀儡似的天子,那自己算什么?
司空吗?
他袁术家里盛产重臣,自然是不稀罕的。
一个大族跪在第一排久了,天天匍匐在天子脚下,时间长了,也难免不会望着这金铸的尊位,想知道天子屁股底下的坐垫软不软,背后的龙纹硌不硌,四下无人之时,会不会与皇后妃嫔在这大位上颠鸾倒凤?
此时的袁术正在屋中发疯一样的嘶吼。
每一声呼喊,都是他袁术踩着祖辈、父辈的肩膀,走到今天变得愈发不可收拾的野心。
对此,白展堂只能无奈地皱眉。
“这人怕是想当皇帝想疯了,大半夜都不用睡觉的吗?”
白展堂此行探入袁府,为的就是偷掌令,只有拿上袁术的掌令再劫持一个小黄门或者袁术身旁伺候的侍卫,他才能赶去孙府,救出堂兄一家老小。
可是现在最让白展堂忧心的,倒成了袁术。
听闻袁术的掌令就在卧房,他不睡觉,白展堂又该如何下手?
若是被袁术和他手下发现自己在此处,只怕把孙邻他们带出来也跑不远。
因此,袁术没熄灭灯火前,白展堂不敢贸然动手。
眼下,只有等。
白展堂趴在屋顶上不知过了多久,杨弘这才离开,只留下袁术一人独自在房中叹息。
和白展堂离开的时候相比,现在的袁术要老了不少。
明明才过去不到两年,小老头儿的脸上就多了几条褶子,白发丛生,眉头紧锁,就连几个丫鬟替袁术洗脚的时候,也未见其眉目舒展。
看样子,这袁术终于要歇息了。
房中灯已熄灭五盏,只留下三盏红烛,袁术的头刚沾在枕头上,忽然听到外面侍从朗声高呼道,“来人!有刺客!”
袁术忙不迭地起身穿鞋,屋中霎时间跟进来两队人马,各个手持刀兵保卫袁术。
房上的白展堂也登时一惊,多亏前世他爬人家房梁的经验丰富,这才趁着夜色躬身游走于各个袁府上的各个屋顶。
“不对啊,我这一路都格外小心,这是怎么暴露的呢?”
就在白展堂再想起身更换房顶的时候,忽然看见月色下,两道身影闪过。
这两个身影,一个纤细些,一个宽厚些,都是身穿夜行服,眼见形势不好,二人顿时分成两路,被府兵追赶。
那宽厚些的身影在众人面前等了等,似乎是故意吸引府兵注意。
另一个纤细些的身影则藏身于府上后院马厩旁堆积的一处稻草中。
白展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并非是自己藏身的本事退步,被发现的刺客这是另有其人啊。
趴在房上如在自家炕头一般自在的白展堂俯瞰着全局,只见那宽厚身影忽然拔出一柄大刀,瞬间击溃一队府兵。
不过,眼下袁术正有意称帝,自然宅邸府兵众多。
一队不成,又上一队。
几轮交手下来,那宽厚身影的刺客也连忙触碰刀柄的机关,手中大刀弹射而出,一根长链链接刀柄与刀刃。
“这是……链子刀?”
白展堂微微错愕,一年多不见,没想到今日在袁府中还能再见到这链子刀。
先前大牛曾经仿制过一柄链子刀,与原版相比哪个厉害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但是这持刀之人是谁,白展堂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就是在秣陵城城门前伤了自己腿脚的齐老。
那藏在稻草堆中的那个,也一定是非攻堂的人!
想到此处,白展堂顿时聚焦后院的稻草处。
此时两队府兵路过稻草旁,只是检查了马厩,并未仔细盘查稻草堆。
眼见那两队府兵就要离开,白展堂顿时心生一计,随手捏了一块碎瓦片,直接砸在稻草堆上。
原本已经离开的两队府兵登时纷纷回头,“有声音!”
说着,两队人马快步欺近稻草堆,那藏身其中的刺客退无可退,只好在半空中扔了一把稻草,拼命逃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