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自幼就不似大乔那般温良贤淑,脾气秉性自然也就没有乔灵韵那般好拿捏。
族中长老一直拿这丫头当个泼猴儿似的看待,本来不愿意招惹这个泼皮似的丫头,不过今日比起得罪了严家,一个旁支的丫头再不好惹,又能不好惹到哪里去?
严舆可是严白虎的亲弟弟,如果得罪了严舆,那就是得罪了严白虎,就是得罪了吴郡。
要知道,即便是吴郡太守许贡,那也是在严白虎的手下仰人鼻息的。
严白虎其实和交州的土皇帝士燮都是一般人物,只不过士燮一族绵延已久,根子扎的更深一些,而严白虎不过一世,就能认吕布为女婿,他们乔氏一族如果能跟严家攀上亲戚,那四舍五入,也是跟吕奉先有一层关系在的。
真到了荆州面临倾覆大局的时候,乔家也算多了一重保障。
“我不急!”小乔挥着鞭子,在堂中乱舞,不让任何丫鬟仆妇近身,情急之时,不由得披头散发高声呵斥。
严舆如果不是在场良久,或许会把这小妮子当成一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疯婆子。
“他年近四十了,这岁数跟我爹义结金兰都不算忘年交了,凭什么要我嫁给他做续弦?!凭什么!”乔灵珊朗声呵斥着,满堂高朋,竟无一人敢言。
良久,还是乔父站出来,说道,“严公子请去厢房稍事休息,我与族中长老有话要说。”
严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最好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严家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严舆和其亲信离开正厅去休息的时候,几个缩着头的长老这才纷纷开口。
“老四,你女儿都让你给惯坏了!”
“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能找一个安稳的靠山,在这乱世中保全族人安稳活命有什么不好?”
“灵韵那丫头已经跑了四次了,你还不知道加强防范,如今又让灵珊这丫头这么胡闹!你让严家怎么看?”
面对族中几位兄长的压迫,乔父终于开口,“我只有这么两个女儿,一个学医,一个习武,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严舆何等人?山越,说白了就是山贼,一个山贼出身,凭什么让我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咱们族中也不是没出过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何必要攀那高枝啊?再说,严家是靠山吗?那就是个火坑,你们人人都说好,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我们倒是想!”一个老头站出来骂道,“我家女儿生得要是有灵韵灵珊两姐妹一半的容貌,我恨不能直接送过去。”
“莫说是我家女儿,如果这个严舆能看上我心得的小妾,能看上我屋头的婆娘,我都愿意连夜洗干净把人送过去!”
“老四,你究竟懂不懂?这不是我们一家一人的兴盛,而是整个族人的安危!”
被一群长老指着鼻子痛骂,乔父也逐渐瘫坐在椅子上,缓缓长吁了一口气,淡淡道,“诸位叔伯兄长,我就问一句,如果三叔公在世,他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吗?”
乔父口中的三叔公正是大汉名臣乔玄。
“不会。”说话的,是乔玄次子乔永,“家父一生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也正因为如此,树敌无数,家兄乔羽入朝为仕几十载,到头来不过是一纸空文的任城相,兖州牧是曹操,他没有党羽,没有派系,甚至连个能帮衬说话的人都没有。为什么啊?还不是家父太过于正直?”
说着,乔永忽然跪倒在地,对着头上青天高呼道,“如今父亲已去世十几年了,我等没有门路,也无枝可依,只能在市井间颠沛流离,父亲认为的安危与荣耀当真还重要吗?”
看着跪在地上哭嚎不止的乔永,乔父张开了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三叔公在世时,的确是两袖清风,未曾帮助族中子弟入仕做官,也从来不曾为家族子弟铺路。
可惜啊,三叔公去世之后,天下风起云涌。
大汉基业动荡不安。
也正是因为如此,乔氏一族才苟延残喘,见到严舆这等货色,都要上前拉拢一番。
只是,这代价非得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吗?
乔父自然知道,乱世之中女子的容貌姣好,那便是天大的祸事。
何况,这一家还出了绝色双姝,不说情投意合,但凡能有一个男子比那严舆更年轻些,更儒雅些,只要不像严舆那般年岁都好啊!
面对族中的咄咄逼人,乔父终究还是默许了。
看着小女儿乔灵珊哭着喊着被绑上了花轿,乔父的心口宛如刀割。
严舆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袄,胸前挂着红花,倒是精神得很。
身后跟着一众小兵和家丁,迎亲的队伍离开时,乔父忽然觉得家丁队伍中有一人面目看起来格外熟悉。
那人也没多说话,只是迎亲讨茶的茶碗处留下一张字条。
“父亲放心,我会救出妹妹。”
乔父看着离开的家丁身影,忽然眼含热泪。
乱世之中,父辈未必能为子女扛起一片天,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
乔灵珊坐在花轿之中不吃不喝,但凡有人掀开轿帘就抬脚踹人。
这倒让严舆对其有了几分兴致。
原本严白虎让严舆结亲的时候,严舆还是有几分不悦的。
这些年虽然自己妻室早亡,但无论是山珍还是海味,他什么样的没尝过?什么样的没见过?
那烟花柳巷的红妆小娘,还是风韵犹存的压寨夫人,哪一个不是在榻上被自己弄得要死要活的?
他先前还生怕被素养着长大的闺阁女子没有意思,如今换成了这泼辣性子的乔灵珊,倒是没有这种担心了。
“将军,这新娶的夫人性子辣,您就不怕闪了身?”几个亲兵坏笑道。
严舆回头瞟着花轿的方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不瞒你们说啊,我骑马还真就喜欢骑那烈的。”
“将军兴致倒别致,我们就是怕将军给夫人开了荤,夫人生得又俏,以后身子骨吃不消啊!”
几个人诨笑着说得正欢,却被严舆一人赏了一个爆栗。
“你们懂什么?”严舆咳了咳,弯了弯手,几个亲兵顿时将耳朵凑了过来,“我混迹江湖多年,这些年得手的女子跟佳肴一样,分为三等。”
“第三等,是那山寨被破的时候,抓住的那大当家身边一早就调教好的压寨夫人,多年混迹山寨,身上的泼辣劲儿足,入口就像一坛陈年烈酒,好喝也上头。”
几个小兵听着严舆这样说,人人都跟红了眼似的,吞着口水道,“将军,第二等呢?”
“第二等是那偷摸摸进的官署家眷,这年头也有不少无能小吏,为了保住官位,将自家妻妾送来自荐枕席的,那些委屈的小娘子有不少都是眼含热泪的,殊不知,将我送到她枕边的,正是她自家的龟公爷们儿!”
说着,严舆带着一众小兵又是一阵哄笑声。
“第一等……”严舆摩拳擦掌道,“第一等就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