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光焘在前面走着,小厮陪伴前者身侧为其引路。
“大人就在后院中等候盛公。”
说着,小厮弯曲着手臂躬身引路,盛光焘往前走去。
只见高台上舞姬正神色慌张的作舞,许贡却瘫坐在地上,呆滞着双目无神的看向前往,无暇欣赏。
“许大人,晚生盛光焘来了。”
听到盛光焘自报名讳,许贡的眼中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光焘啊,你可来了。”许贡见到盛光焘的时候,忽然掩面而泣,拉着盛光焘的手,长吁短叹。
早些年许贡门客人数众多的时候,盛光焘只是个不起眼的侏儒,平日里遭人唾弃,许贡的手会握住文臣、会拉住武将,可从未拉住他盛光焘。
如今身边无人,许贡拉住盛光焘的时候,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里攥得紧紧的。
“许大人,您慌什么?”盛光焘站在坐在地上的许贡身旁,甚至不用弯腰,即可和许贡直面交谈。
许贡摇头叹气,“袁术弃我,严白虎冷遇我,如今我身边已是无人可用,唯有光焘你啊!”
许贡说话时声泪俱下,宛如拉着自家兄弟,“光焘,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盛光焘拍着许贡的背,缓缓说道,“以我之见,大人未必是无枝可依,眼下虽然被袁术所弃,但并未被天下所弃。”
“此话怎讲?”
听着盛光焘的说法,许贡的眼前一亮。
坐在许贡身边,盛光焘品着杯中热茶,缓缓开口,“他袁术又不是中原共主,也非一家独大,将军为何要单单投靠袁术一家?”
听着盛光焘的反问,许贡也陷入了沉思,良久,许贡开口道,“可是我如今没封地,没有官衔,等同于手中没有任何的筹码,我拿什么去投靠别人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任官吏,皆是汉臣。”盛光焘看似无意,实则念念有词道。
“可我是袁术麾下的罪臣,陛下此时在曹操的手中,他曹操会用我?”许贡侧目问道。
“那就要看大人能给曹公带去什么了。”
“孙策的人头?”许贡腾地站起身来,又徐徐坐下,“可我没有这等本事啊……”
“大人没有这等本事,却有两个办法。”盛光焘伸出两根手指,“找人杀孙策,将他的项上人头送到曹公手上,此为上策。要么上奏章呈给圣上,给曹公一个杀掉孙策的理由。此为下策。”
许贡闻言捋着胡子,思虑半晌,开口道,“你说得……似乎不无道理。”
盛光焘举起茶杯,恭敬道,“那我先恭喜大人,能够重掌吴郡。”
听了盛光焘这番恭喜,许贡这才舒展开一双紧促的眉头,眼中多了一抹笑意,看着面前草台子上的舞姬,也和颜悦色起来,“来人啊,接着奏乐接着舞!我要和光焘今夜不醉不归!”
小厮婢女们拿出矮几,摆上酒肉,盛光焘紧挨许贡坐下。
许贡拿起酒樽开怀笑道,“有光焘相伴,何愁大丈夫不能施展抱负?”
“大人谬赞。”
“诶,从此之后,有我许贡一口肉吃,就有你盛光焘一口汤喝,跟着我,保你荣华富贵一生。”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
盛光焘一拱手,眼中却闪过一抹笑意。
……
陈瑀和严白虎里外联手,的确让孙家军在地利上吃了些亏,好在有几位擅长掌兵的老将军,称得上是经验丰富,又有姑母孙传芳和小叔父孙静了解地势,孙家军这一仗虽然吃亏,却不至于有扼腕之痛。
由白展堂带领兵将们冲阵,不过半个月,严白虎已经腹背受敌,再看从钱塘发兵的陈瑀却仍作威作福。
陈瑀一是仰仗着袁术的增援,二则手上有严白虎给他的详细地势,虽不说立于不败之地,可他大多数时候,一直在坐山观虎斗,因此,即便是孙家军大破严白虎大军,他手下的兵士却是伤亡不多,仍旧保存着实力。
营帐中,几个孙家军的将军谋士齐聚一堂,纷纷商榷道。
“主公,严白虎对我们而言早就是瓮中之鳖,然而陈瑀仍然在外窜逃,大军出不去,并不好制裁。”韩当老将军忧心忡忡地说道。
“对此,我有一计。”张纮老先生拱手道,“听闻吕范在外捉拿非攻堂叛贼,可让他领兵归来,杀陈瑀一个措手不及。”
“好。”白展堂闻言茅塞顿开。
“只是……”张纮老先生面露难色道,“吕范离开时只带兵三千,如今一路风尘仆仆,恐有折损,陈瑀那边有五千精锐,加上一路闻风投奔至其麾下的袁术旧部,只怕应该有不少于八千人。不到三千的兵卒对战八千兵马,恐有不足啊。”
“诶,这一点张公倒可以放心。”黄盖老将军开口道,“我们可以和吕范里外接应,到时候让我来吸引陈瑀的注意力,再让吕范从后面包抄,杀他个出其不意,我相信,凭吕范的才能一定能大获全胜。”
“吕大哥向来是个有命必达的。”白展堂点头道,“就按照张公说的办。”
“眼下陈瑀有吕大哥制衡,严白虎方面的气焰也不似之前那般嚣张,可我总还有所担心。”周公瑾面露难色。
“公瑾是担心吕布那边?”白展堂追问道。
周公瑾点点头,“正是,袁术派七路大军攻打徐州,吕布可已经大获全胜了,按照常理,徐州应该休养生息,可吕布从不按常理出牌,即便是身边有陈宫这样的谋士,他却往往一意孤行。”
“还有一点。”张昭掸了掸袖子,“陈瑀是陈登的从叔父,陈登父子又在吕布当了首席谋士。主公,你眼下打的是陈瑀和严白虎,与主公结仇的,却是吕布吕奉先啊。”
听着如此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让白展堂不免头疼。
按理说,孙策和吕布应该是从未交过手,可实际上,若不是吕布死于曹操之手,只怕江东和吕布之间的利益纠葛会错综复杂的多。
“那我总不能怕了他吕布了吧?”听着周围人的规劝,白展堂有些不痛快道,“就因为怕人家背后的靠山就不打了?”
“该打还得打。”张昭说道,“只是吕布身边也该有个吹耳边风的。”
“什么意思?”白展堂侧目看向张昭。
只见两位张公虽然性情不同,但却不谋而合。
“主公该派一个能够与其斡旋的谋士过去,对吕布规劝。”张昭拍着胸脯道,“去了也好当个大谍子,主公命我执掌六扇门,本就是护主公安全的,应该由我去。”
张纮摆摆手,“不不不,子布性直,未必能对得上吕奉先的脾气,吕奉先是耳根子软,骨头硬,应该让老夫前去,尚能保住江东不被他的势力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