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坦挡在两人身前高喝,“我孙家军何在?”
“在!”三百多个将士振臂高呼。
“保护三公子和孙小将军回营!”
“是!”
三百多个甲胄染血的将士如同一道铜墙铁壁,将孙辅和孙翊与太史慈和山贼们隔开。
孙翊撑着身子不肯离开,奈何脚下已如一滩软泥,被小堂哥孙辅拖着上马,往吴县的方向行进。
“小堂哥,我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小孙翊开口说道,“我虽然从未见识过我父亲带兵打仗的样子,但是我听我娘说,父亲从来不做一个逃兵,让我回去,我只要挨住了那个大胖子的第三招,我就能让大军全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了!”
面对小孙翊的挣扎,孙辅恨不得直接一掌拍在对方的脖子上。
“我带你私自出来,自然是我的错,回去我领罚,要打要杀,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无话可说。”孙辅一边纵马一边说道,“可是你不一样,你是主公的弟弟,一旦你输了,太史慈拿着你的项上人头可去多地邀功,那就是他这一辈子的投名状,日后你大哥又要与此人结下死仇。”
说到此处,孙辅顿了顿,“我不是不想跟将士们同生共死,如果能把你送回安全的地带,我一定会回来和将士们同甘共苦的,我是怕你死……孙家已经树敌无数,可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呢?无非都是利益不同罢了,真要说死敌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荆州牧刘表罢了。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不想再添一个。”
孙翊听着小堂哥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父亲孙坚早亡的时候,母亲三五天水米不打牙,自己是看在眼里的。
当时的大哥撑着整个家,年幼的二哥也险些一蹶不振,堂叔舅父们聚在一起,无不以泪洗面。
大哥当时在父亲的衣冠冢前立下重誓,声称此生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有朝一日待自己羽翼丰满,一定要亲手手刃了刘表和黄祖等人。
也正是因此,大哥辗转许久,亲自觅良将,委身袁术,这才换来今日景象。
二哥从此以后,不再习武,只是四处游学访遍名师,只为以后能成为孙家军的肱骨。
兄弟二人,一个习武,一个学文,让年幼的孙翊在两位兄长身上也看到了父亲的风采,曾经多有邻家稚子嘲笑他孙家是不入流的瓜农出身。
每当这时,大哥会直接揍对方一顿,二哥则会出来给人家上一堂课,名叫英雄不问出处。
而他孙翊只能束手无策。
孙翊低垂着头,像是旱在地里经过太阳连日来暴晒的菜叶子。
他趴在马背上看着地上的沙石被马蹄溅起的时候,忽然喃喃道,“小堂哥,我们可能就不应该私自行动。”
亲眼看着那么多将士倒在厮杀的血泊中,孙辅长叹了一口气,“我错了,或许我早就该听我大哥的话。”
“早这么想就对了。”
两个蔫头耷脑的小家伙纷纷抬头,彼时,那位将军正身穿盔甲,昂首挺胸,站在日光之下。
“大哥?”孙翊抬头高呼。
“主公?”孙辅也连忙下马跪拜认错,“今日之事,皆是我一人过失,等回军营,还请主公责罚。”
“罚!我定要主公好好罚你!”
白展堂来的时候担心孙辅和孙翊的安危,自是一骑绝尘,身后的孙贲和孙家精锐正陆陆续续地赶上来,此刻说话的正是孙贲。
“孙辅,你给我记着。今天你诓骗小孙翊要走的,可都是我身边的精锐和韩老将军身边的亲信,就连韩老将军的义子都在里面了,今天,折了一个人,我就要你挨上一鞭子,再跪在爹娘牌位面前一天一夜,死两个就是两鞭子加跪两天,以此类推,否则我绝不饶你!”
看着自己家大哥发威,孙辅连连跪着磕头,“是,大哥,我知错了。”
“还不快领我们去救人?”孙贲狠狠地朝着孙辅的屁股踹了一脚。
孙辅连忙爬上马背,纵马领路,朝着太史慈出现的方向奔袭而去。
兵马未及,便闻冲杀喊声冲天。
“区区不到四百兵马也敢死守?不怕被我山越生吞活剥了去吗?”太史慈郎声喝道,“交出那个叫尹坦的,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太史慈此举意在攻心,若孙家军上下尹坦看起来似乎是这个军队的主心骨,如果军心不齐,就会有人为了一己之力而供出尹坦,其实人也不用多,等到尹坦逐渐陷入困局的时候,太史慈便可以开始大举进攻,到时候整个军队中没了主心骨,军心涣散,便对他们大大有利。
太史慈心中明白,这三百多人再不济也是三百正规军,这剩下的六百多个山越再勇猛也很少协作作战。
真要真刀真枪的打下去,只怕会闹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杀了尹坦,放你们一条生路!”太史慈眼见孙家军上下如同铁桶一块,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手上却是一致对外的,没有一个转头倒戈之人。
太史慈连吼三声,只见尹坦仍然面不改色,站定在众人最前面,朗声道,“杀我者,天灭之,今日杀我可活,明日亦被人背叛而死!”
听着尹坦的朗声高呼,身后的孙家军将士也放声道,“孙家兵士,亲如手足,生可同袍,死裹尸骨!”
这呼声愈发高亢,让太史慈的眼中都闪过一抹异色。
他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不靠谱的白展堂,竟然带出了这些兵,不过那个叫尹坦的,也实在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善于背刺者最怕被人背刺。
就如曹操一般。
当年曹操趁着董卓睡觉背刺未果,自己当上了一方诸侯,便怕极了有人背刺,于是穿出了曹阿瞒梦魇杀下人的说法。
其实,左不过都是唬人的,为了让别人怕他,不能靠近他,做出来给别人看样子的罢了。
孙家军没人反叛是一方面,尹坦的话诛心也是一方面。
两者相加,倒让孙家军促成了齐力厮杀的局面。
这对于太史慈而言,倒是大大的不利。
“那就准备好血战吧!”太史慈挥动着双臂,别说是身边的亲兵,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冲杀入阵,与尹坦二人进行了一场死搏。
一斧头劈来,威力及其霸道,太史慈见已经厮打过一阵的尹坦双手逐渐乏力,不免笑吟吟地说道,“我这斧子只有三招。”
“一斧开山。”
“一斧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