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主公。”刘基恭敬行礼,而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白展堂轻手轻脚地走在考场之中,不敢随意打扰到这些儒生作答。
不过从考场现场来看,张子布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考场以竹子做棚,为了防止暗通款曲,张子布还特意命人用桃树胶细细地将竹棚粘牢,用隔板将棚子一间间地分隔开来。
虽然这等房屋在豪门望族眼中,就是连当马棚都不配,可还有不少细皮嫩肉的儒生前来赴考,白展堂细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来张昭为了吸引江左名门子弟,不惜以自己的名声作赌注,扬言文比张昭,可做孙家军长史。
这下,眼红的人可就多了。
张昭是何等人物?
历阳城里众多儒生连见一面都要等上几天的名士,那可是让兵家必争之地徐州牧陶谦都求而不得的当世大儒。
如果能当上这个状元郎,不仅能够比肩张昭,还能直接做了孙家军的长史,天下有这等好事,可以说是足以让天下文人眼红。
因此,前来的不光是一些寒门子弟,甚至一些高门望族的儿郎也愿意前来一试。
白展堂看着一间间隔板前面挂着的名字。
在他数了第五个王富贵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一个格外儒雅的名字。
“陆逊?”
白展堂驻足不前,只见隔间里的少年缓缓抬头,一张少年的面孔不喜不悲道,“孙将军唤我何事?”
眼前这个未来的东吴大都督,白展堂有些愕然。
陆家对孙家军从来都是记仇的,这点不用别人说,白展堂心中也清楚。
可此次年仅十四岁的陆逊都甘愿前来考试,想必天下一定会有很多有识之士齐聚在此。
白展堂看向那张面容稚嫩但双眼放出寒芒的少年,俯身上前道,“你来此处为何?”
“是陆家的人,便不能来了吗?”陆逊声音冰冷道。
白展堂微微一笑,连忙摆手,“天下儒生,想来科考的都可以一试,只是陆家多年闭门不出,骤然有人想当这长史职位,我倒是好生好奇。”
“我不为长史一职。”陆逊年纪不长,却生得一双剑眉星目,“我要的是比肩张公的名声。”
白展堂只是笑着点点头,“随你。”
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其实陆家和孙家的恩怨,要说起来谁对谁错还真都不一定。
陆家落难的时候,是孙家军的先主公孙坚庇护。
所以,等到孙策在袁术手下当差的时候,便去陆家找陆康,想把当年的人情讨回来。
可是陆康不肯归顺袁术啊,两家人各有各的打算,自然是不能一团和气的。
再加上孙策也是个性子执拗的,围城围了两年,陆家的人已经死了大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仇,自然是要算到孙策头上的。
再后来,白展堂穿越成了孙策,这笔帐也就跟着到了老白头上。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白展堂无奈摇头,口中念念有词的向前踱步。
一抬头看见了正在监考的张子布。
“张公辛苦啊。”白展堂连忙上前宽慰,“为了能引人赴考,张公不惜践踏自己的名声,若换个人,当真做不到。”
“主公啊。”张昭拍着前胸咳嗽了两声,缓缓道,“我张昭做的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子纲才是最苦的啊。”
白展堂点点头,当今天下大势已不同从前,吕布在经历了无数次反水之后,再次跟袁术统一了战线,因此已经被曹操攻打已久。
两位张公中,另一位张纮张子纲,此刻还在吕布的麾下,偏偏吕布此人喜怒无常,即便有锦衣卫在张纮身边做内应,也未必能有多安全。
想到此处,白展堂长叹一声。
自从收到曹操送来的天子诏之后,白展堂一直听着周公瑾的话,走的是以逸待劳的路子。
眼下,袁术盟友溃散,日渐颓势。
从前先主公破虏将军孙坚总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锋芒太过,留给后备力量看笑话。
还让刘表杀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有公瑾在侧,自然是要换一换路子的。
以逸待劳,便是让江东靠着朝廷短期内休养生息。
如今大汉虽然已经式微,可是在曹操的庇护(挟持)下,总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因此,孙家军不要轻易出兵,一出兵就要用兵奇诡,得到更多的粮草和兵马。
念及此处,白展堂刚想去回军营找周公瑾问问张纮近况,没想到这时候,门口外忽然有些吵嚷声,令贡生们不能聚精会神,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白展堂也随张昭一同前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面色如土,牙齿黑黄,发髻却束得工整。
“儒生路远,因此来晚了些,还请主公和张公恕罪。”
白展堂见状有些啧啧称奇,此人无论是穿衣还是面貌都不像是个士族子弟,明明从未见过,却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是孙家军主公。
当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