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旁老妇的帮忙,谢婵在孙府中逐渐不再闹腾。
她的脾性一改,孙仲谋对她也多了几分怜爱,再加上吴夫人劝诫孙仲谋要对孙谢联盟所有忌惮。
时间一长,谢婵也差不多和步练师平分秋色,有了孙仲谋的权衡,孙家军也不至于后院失火。
谢余在孙家军中虽然并不受重用,但只要有谢婵在孙家,谢家仍然是孙家军最中式的拥趸,而曾经的会稽郡太守华歆,此时却是白展堂的座上宾。
白展堂对于内院之事向来无心管理,眼下会稽郡能够不战而胜,庞统当居首功,而孙权次之。
座上宾华歆见孙家军上下一团和气也是颇为赞许,能将寒门出身的庞统立为首功,也足可彰显孙家军知人善任。
只是,华歆身为汉臣,和这些草根出身的将士们还是有所不同的,眼看着诸侯割据,江山四分五裂,心中犹念着远在许昌的天子安危,因此也算是食不知味。
所幸,白展堂礼贤下士,与子同饮,才让华歆一解愁容。
“大忠似奸,大伪似真,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没个道理,也没个定数。”酒席散场后,周公瑾和白展堂对坐说道,“就好像天子身边的曹操与贾诩,一个是表面上看起来对天子忠诚,即便大权在握,也绝不会祸乱后宫,一个则是表面上看起来早就另投名主,实则出手促进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帮助天子重掌大权。”
“华歆也是如此,在袁绍与曹操的平衡中,总有汉室老臣在辛苦维系着这份太平,趁乱搅浑这一滩水,企图给天子羽翼丰满的时间。”
看着目光逐渐放远的白展堂,周公瑾不由得欣慰道,“多年来兄长虽然不喜读书,却也懂得了利高者疑的道理。”
白展堂点点头,“这话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我身边是谁,那可是公瑾,有公瑾在,我自然能够懂得诸多道理。”
“兄长又诓骗我。”
周公瑾靠在案几上斜仰而卧,与在人前的英武稳妥不同,私下里的周公瑾更是多了一分洒脱。
白展堂对此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公瑾若有一日可自立为一方诸侯,是否会选择归顺朝廷呢?”
“我当兄长仅是诓骗华歆入伙,没想到不光是华歆听信了兄长之言,就连兄长也对大势有了新的看法。”
白展堂摇头道,“我是后世之人,见识过太平盛世,总归心中有所向往,我只问公瑾一句,若天下寒士皆有所安,公瑾可还愿拼死一搏?”
周公瑾沉思片刻道,“若是汉室并非危若累卵,我想我会继续生活在洛阳。”
周公瑾出身本就在书香世家,若非乱世,凭借他的才学,也可助族中一举揽下四世三公,成就周家家族祖业。
和周公瑾浅谈一番古今,二人各自回府。
第二天一早,叫醒白展堂的,是张昭。
“主公,如今会稽郡尽在手中,我想咱们应该去找当地的四大家族借一些钱粮了。”张子布起了个大早,从外院命小厮通禀,一边盯着白展堂洗漱一边说道。
白展堂简单的洗漱之后,一边练武一边随口道,“如今局势比起当初在吴郡时如何?”
“虞、魏、孔、谢四家之中,虞翻为虞家宗孙,虞家老太公更是对虞翻有求必应,虞翻一早入孙家军中,对军中的支持可谓是不遗余力。”
白展堂点头。
张子布接着说道,“听闻自从华歆归顺之后,谢家族中前去找坞堡与谢余谈了,或许谢余就是咱们在谢家撕开的一个口子,有了二公子和谢婵的婚事在,说服谢家支持咱们并不是一件难事。”
“嗯。”白展堂随手出剑,运气如风。
“至于魏家和孔家……孔家家主孔竺,孔家是书香门第,相传是先贤孔子世孙,前些日子得我科举考题曾经写信与我入府讨论学问,我因当时政务繁忙并未回复,如今孙家军已经入主会稽,我想我现在可以去了。”
“哦,如此倒也算有些渊源,想必靠张公的三寸不烂之舌定会有所裨益。”白展堂笑谈道,“那魏家呢?”
“魏家的情况就比较复杂,魏家的家主名为魏翱字伯阳,是河内太守魏朗之子,此人崇尚丹道,倾尽家财也要修炼此道。”
对于修道之士,白展堂一向不算反感,可是倾尽家财都要修行道法之人,白展堂并不喜欢。
“长命百岁,人人向往,然而纵观天下,纵有老道仙风道骨,也难有不死之身啊。”白展堂不禁有些咋舌。
张昭对于此道更是深恶痛绝道,“当年黄巾道就是披着道家的皮,行的却是自己的道义,若天下百姓皆废农荒地人人修道,则天下难有太平之日。”
听着张昭的说法,白展堂更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修道之后,便自诩再非凡俗之人,然而丹道一途终究耗费钱粮颇多,这可不是普通百姓家所能承受得起的。”张子布耿直进言道,“魏家历六朝传承不绝,其钱财实力自然不可谓不大,不过其家主潜心修道,族中却并非人人如此,家中还有其族人魏腾。”
“魏腾?”白展堂初听此名之时只是有些发笑,细反应之下,这才惊觉,此人正是前世吴夫人宁可跳井也不愿意让孙策杀掉的人。
恐怕正是因为魏腾族中势力庞大,才让孙母吴夫人逼迫孙策不要杀戮。
可是魏腾既然是会稽郡的功曹,军中又正值用人之际,会稽郡的太守华歆都已经归顺孙家军,魏腾又为何会惹怒孙策呢?
白展堂总觉得其中大为不妥,甚至另有隐情。
为了躲避被许贡三门客刺杀的命运,白展堂捉拿严白虎的时候甚至都没动高岱,只要不动高岱,或许还有所回旋的余地,许贡的门客早就四处飘零,未必有人真心愿意为许贡这种匹夫复仇。
为了避开历史上的既定命运,白展堂可谓是煞费苦心,然而到了今天,滚滚青史却还是把他逼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死局。
白展堂的眼珠在眼眶中急得乱转,转身看向张子布说,“虞翻应该只有跟他相识,快把虞翻叫来,让我摸摸这个魏腾的底细。”
“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