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着眉头,并未回答他师傅的问题,而是走过去搀扶起了他的胳膊,对着他说道:“师傅,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再说。”
黄户生只是一时的心情不顺畅,酒已经喝了大半坛子,也用不着没完没了的在此处耗着。
他顺着苏九月的力道站了起来,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师傅,徒儿先送您回家,凡事等回去了再说。”苏九月说道。
苏九月说完才赶紧跟身边儿的阿奎说了一句,让他先去给师娘传信儿去。
“就说人找到了,让师娘别找了。”
他们师徒二人踉踉跄跄走到了黄府门口,阿奎也带着师娘回来了。
师娘知道他的性子,估摸着他应当是碰上了什么难事儿,也不忍心指责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去。”
屋子里只剩下苏九月和黄户生两人,阿奎就在门口守着,苏九月这才低声问他师傅,“师傅,您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徒儿能帮您什么吗?”
若是平时,黄户生定然是不肯说的,但这这会儿他喝了酒,嘴也就没那么严了。
“为师一生学医都是为了治病救人,老祖宗曾说过,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疾苦……但如今病了的是洛阳王,对他动手的却是那位,为师便是替他取不出那根绣花针,至少也能让他缓解些痛苦。可是如今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苏九月在一旁仔细听着。
这番话让有些人听起来是有些不可思议,但苏九月却能明白他。
每一个大夫在学习医术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如今有病人在面前却不能救,有违了学医的初心,他的心便迷惘了。
“师傅,学医是为了救人,但您现在就是在救人啊!”苏九月忽然打断了他。
黄户生愣了一瞬,抬头看向了他,此时他的神色已经清明了许多,就听苏九月又接着说道:“师傅,学医只能救一个人,但您此时的所作所为却能救更多的人。”
“这是何意?”黄户生侧着头问道。
“多少人因洛阳王而死?若是他真的起兵造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也是可怜人啊……”黄户生感慨道。
苏九月自幼都是个心善的人,但这回却不怎么赞同她师傅的话,“师傅,您此言差矣。他是可怜不假,但一个人可怜与否并不是他做坏事的理由,便是找出一千个一万个缘由,错了就是错了。”
黄户生沉默了片刻,“此事若是交由你来做,你会如何?”
苏九月想了想,道:“为君之臣,听君命,此为忠;为民之官,为民生,此为义!师傅,若是徒儿,定然要做一个忠义两全的人。若只是为了所谓医者的初心,舍了忠义,那同那些愚孝的孝子有什么区别?”
就连站在门外的阿奎听了苏九月这一番话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有些人该救,有些人不该救,他家夫人这一点上并未说错。
黄户生思索了许久,嗯了一声,“你说的对,是师傅着相了,明日为师就进宫面圣,听听皇上的意思。”
苏九月见他想开了,这才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徒儿就先回了。”
黄户生还有些迷糊,再加上在思考明日见了皇上要怎么说,就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