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息几人进场的时候，周围各个宗门的弟子已经都在自己的观战席等好了，今日上午和下午分别有两场比赛，第一场是西北界的一个高级宗门和南木国一个宗门的对决，双方实力差距实在悬殊，基本上没什么悬念，所以大部分弟子都看得挺无聊的。

加上昨日沈月息五人的事情那么一闹，凌云宗已经在各个宗门中都传开了，虽说绝大部分弟子都是觉得凌云宗不知好歹，更是沈月息几人目光浅显。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凌云宗和苍茫门的比赛上，全都在等着看凌云宗能不能赢，最后又能不能和圣殿遇上，当然也有不少人就等着看凌云宗是怎么输的一败涂地的。

偏见没办法逾越，横亘在西北界和东南界中间的，是已经明争暗斗了几千年的大山，西北界的所有宗门，宗门里的弟子似乎听见东南界第一反应就是落后和实力低，这已经是他们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概念，不会轻易地改变。

就像现在，几乎所有的弟子们都觉得凌云宗根本不可能会赢。不仅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西北界，还是西北界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弟子们都津津有味地议论着：

“说句实话，我是真的觉得凌云宗运气不太好。之前他们全灵王阵容确实不可能赢，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几个死心眼又目光短浅的弟子为了他们比赛，一个全灵皇的阵容，就算他们跟圣殿还是没办法比，但是好歹也是能赢个几场的。可惜啊，这一抽就抽到了苍茫门，还真是命途多舛，让人唏嘘啊。”

“可不是吗，虽说苍茫门在北火国，常年来都被圣殿掩盖住了实力和光芒，但是不得不说，人家苍茫门可是当之无愧的北火国第二宗门。这个第二，不是说实力只能当第二，而是因为第一是圣殿，要是换到别的国家怎么着也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宗门啊！”

“谁说不是呢，反正对于凌云宗来说，第一场抽到圣殿和苍茫门也没差，最后都是要输的。你可别看苍茫门派出来的五个弟子都只是四阶灵皇就掉以轻心，这就是苍茫门最为诡异的地方。苍茫门这个宗门的弟子几乎都不是从外界收的，而是……靠宗门内部消化之后繁衍出来的。”

一众弟子们议论纷纷和满是质疑轻蔑的话语，毫无疑问地钻进了沈月息几人的耳朵里，但几人在有一些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冷笑和讥讽，加上他们早就不是一年前冲动莽撞的自己，也分得清今天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比赛，而不是和这一群人论长短。

相比于他们的质疑，几个人更加上心的是苍茫门，他们的对手。

沈月息闻言，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向曲泽阳：“曲师兄，你从小是在北火国长大的，你对着苍茫门有了解吗？”

“有。”曲泽阳难得地严肃点头，抬头对上自己几位师弟师妹满是好奇疑问的目光，他却叹了口气摇着头：“我的评价是……难评……”

沈月息四人：………好好好，好一个废话文学，简直就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高深一巴掌就拍在曲泽阳的后脑勺上：“说点有用的信息。”

“嘿！高深你以下犯上，这两天给你能的，我才是师兄你是师弟，你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曲泽阳捂着自己的头，果然又变回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师兄，对着高深怒目而视。

高深眸光暗沉地打量他两眼，最后挤出来一句：“再以下犯上的事情我也干过了。”

然后曲泽阳脸红炸了，整个人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炸了毛的猫，差点在全大陆宗门比武的场面上按着高深一顿锤。

沈月息，陆傲霜和关明月三个人愣愣地看着两个人的相处，接着又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懂了点什么，但又好像……不太敢懂。

陆傲霜抿了抿唇：“他们俩……”

关明月接的也快，有些不敢相信地咽了咽口水，抿唇道：“那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

高深和曲泽阳？！！

师兄师弟死对头文学？！

沈月息也是被惊得舔了舔自己的唇，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果然就不该偷看小师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现在她啥都能脑补出来。

停停停！

沈月息急忙叫停，眨眼间就收起心里的心思，双手揽住陆傲霜和关明月的肩膀，沉声提醒：“现在不是探究这件事的时候，把他们俩拉回来先干正事儿。”

经过沈月息这么一提醒，陆傲霜和关明月才回过神来，拉住快要打起来的曲泽阳和高深，急忙开始讨论正事儿。

“曲师兄，你刚刚说苍茫门难评是怎么个意思？”沈月息确实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宗门，她一个穿越过来的，知道这个大陆分为东南界和西北界还是靠几个师兄科普呢，进了北火国一心都落在圣殿身上，连这个什么苍茫门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就是怎么说呢，如果你非要说苍茫门是一个宗门，我不是很认可，我觉得用一个家族来形容比较贴切。”曲泽阳一脸难受地解释，他是知道苍茫门的，毕竟这个宗门实在太过……混乱，只是昨天相比于圣殿，抽到苍茫门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见几个人满脸不懂，他抿了抿唇，忍着嫌弃开始解释：

“圣殿建立于几千年前，而苍茫门只比圣殿晚了几百年建立。起初苍茫门的创建者是一对师兄师妹，没人知道这对师兄师妹的来历，只知道他们实力强劲，更是有着一模一样的本命契约兽。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只知道他们在北火国建立了苍茫门，而在修炼界有一个不能不提，但是很少有人摆在明面上的话题——就是双修。说是几千年前的时候，天地的灵气比现在要浓郁很多，但是修炼者一个人独自吸收灵气的速度跟不上他们的野心，所以有很多情投意合的修炼者就会选择双修。”

沈月息像是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曲师兄，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他们整个苍茫门现在弟子都是那一对师兄师妹的后裔吧？”

“什么？双修修了一个宗门出来？”关明月震惊地脱口而出，意识到场合不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惊得圆圆的。

就连一向冷静的陆傲霜都觉得自己要在风中凌乱了。

“所以我说难评啊。你说要是他们不是故意，而是情投意合也就算了。但是事实证明，他们就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粹性和本命契约兽的统一性，故意选择这样的方式，想要建立一个完全属于他们的宗门。”曲泽阳一边解释着，一边满心感慨：“我记得当初苍茫门那一对始祖双修，一共生了七个儿子，直到之后终于生出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然后……还真是讽刺，然后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儿子的双修者。”

关明月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咽了好几次口水才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心存一丝侥幸地问：“可是……可是他们一共有七个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啊！”

“对啊……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陆傲霜不可置信地看着曲泽阳，甚至都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那又怎么样，在那两个疯子和变态的眼里，那根本就不是两个女儿，而是能够为他们延续香火的物件儿。七个又怎么样，就算是七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也依旧会那样做。所以现在整个苍茫门的内部，男性具有绝对的权威和话语权，而在苍茫门里面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命运凄惨，她们是为自己兄弟传宗接代的物件儿，还要伺候他们的饮食起居，必要时配合他们双修，双修对象还不固定，我曾听宫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说过，说苍茫门里的女孩子，从出生到死亡完全没有人权，而她们只是被挑选的对象。”

曲泽阳解释的时候，笑得无力愤懑又苍凉，他可怜那些女孩子，她们被强行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在这个世界受尽自己血肉至亲施加的苦楚，再被榨干得毫无利用价值再痛苦地解脱。

说到这里，曲泽阳已经红了眼眶，低着头掩盖住情绪继续道：“而且最荒唐的是什么，她们唯一的作用就好像是帮助苍茫门的男子双修，然后怀孕再生下孩子，生了女儿就是重蹈覆辙，生下儿子就会被带走，再将他们培养得六亲不认，就好像一群完全没有人性的畜牲。苍茫门里的女孩子，只有在怀孕的那十个月里面才会稍微有一些人权，不用伺候人，甚至会有人伺候她，也不用双修，但等她生完孩子又是一片更深更炙热的火海等着她跳。”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沈月息拳头攥紧，一双清澈凤眸中满是森冷的怒气和阴狠的杀气。

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心善的人，也不希望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可真的太压抑太黑暗太不平，沈月息根本控制不住内心那熊熊燃烧的怒气。

“可是……可是苍茫门的这种事情，连北火国皇宫中的小宫女小太监都知道，连我都知道，为什么就没人去帮帮他们呢！圣殿不是号称灵潼大陆主宰，为什么会熟视无睹呢？”曲泽阳抱着头，实在痛苦和挣扎。

听着曲泽阳满是天真认真的话语，最先摇头的是陆傲霜：“没用的，没用的曲师兄，你说苍茫门都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牲，其实不然，人才是最恐怖的，人性才是最黑暗的，人性的黑暗是没有下限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人性冷漠，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我们这样觉得那那群女孩子凄惨。”

“是啊，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绝大多数都逃不过一个利字，有句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就算圣殿真的动用自己的实力去摧毁苍茫门，苍茫门一旦鱼死网破，圣殿也要损伤几分。更何况，这件事情对圣殿，对其他所有不是受害者的人来说，始终没有好处，谁又会义无反顾地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呢？”关明月这话说的残酷却又现实。

几个人听见苍茫门的事情之后，都是一片沉默压抑，就像是泰山压在自己的心口。

此时苍茫门的弟子正好从身旁走过，那五个苍茫门男弟子，牛高马大，打着赤膊，上身肌肉壮硕又夸张，看向沈月息三名漂亮女子的时候眼里都闪着绿光，就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狼。

“嘘！几位美女，不会是怕了吧？”

为首的苍茫门弟子朝着沈月息三人流氓又无赖地吹着口哨，赤裸猥琐的五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沈月息三人的身上，恨不得用眼神脱了她们的衣服，直接欣赏里面的美景。

沈月息此时怒气正重，对上他们五个人满是邪念冒犯的眼神，杀气一下就燃烧到了顶点，她带着四个人走上擂台，态度冰冷漠然：“沈月息，无本命契约兽，一阶灵皇，请指教。”

关明月气得脸色涨红，手里紧紧攥着赤玉鞭：“关明月，圣兽九天七尾狐，四阶灵皇，请指教！”

陆傲霜脸色冷白，手中长剑已然出鞘：“陆傲霜，九品通天蟒，五阶灵皇，请指教。”

正在曲泽阳和高深要开口自报家门的时候，却突然被对面苍茫门五名男弟子的大笑声强行打断：

“哈哈哈哈！！！还真是几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啊，妹妹们你们长得如花似玉，哥哥们实在喜欢得不得了，对着你们这张脸实在下不了手啊，要不你们自己认输，也算是哥们几个怜香惜玉了？”

“你们就这么确定自己能够赢？”沈月息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旁边的关明月和陆傲霜更是满眼杀气，要是眼神能够杀人，这几个人恐怕早已经被沈月息三个人凌迟无数遍了。

“妹妹啊，你不会真的以为，哥哥们只是四阶灵皇，你们就能有一战之机吧？那你们也太单纯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苍茫门弟子的实力，什么时候是由境界品阶决定的了？”为首的男弟子看起来像是那一群弟子中毫无疑问的首领级人物。

身后那四名男弟子一听见为首男子的话，都是满脸阴邪地笑了起来，那赤裸的目光像是已经将沈月息三个人扒光了衣服，随即吹着口哨开口：“妹妹们啊，你们长得实在是如花似玉，哥哥们是真的不忍心下手啊！不如这样，你们认输，等晚上下了擂台，哥哥们再好好疼疼你们！哥哥们的实力一定能够让你们三个都满意的，你们这样的待遇可都比我苍茫门的女弟子强上百倍了！”

旁边的弟子们虽说都觉得凌云宗打不过，也不喜欢东南界，但是好歹都是受过教育的，在听见苍茫门五名弟子满是暗示挑逗和轻蔑的话语，又看见那五个人实在笑得太过猥琐，一时都是满是厌恶，可还是那句话，无利不起早，他们虽然不喜欢苍茫门，但也不代表喜欢凌云宗，自然不会冒着招惹上疯子宗门的风险去帮沈月息他们出头，只是忍不住和旁边的人愤愤不平：

“可不是吗，但是你可声音小一点嗷，被让那群变态给听见了，到时候找你麻烦就不好了。看看，这就是宗门强大和弱小的区别，如果沈月息几个人现在还是圣殿核心弟子，你猜苍茫门的几个变态敢不敢这么冒犯沈月息他们？”

“要还是圣殿核心弟子，他们五个人不陪笑才怪，估计看都不敢多看沈月息三位姑娘一眼，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得面百般调戏羞辱了！”

“但是该说不说，苍茫门虽然是一群疯子和变态，但是他们所有人的本命契约兽都是九品人猿泰坦，偏偏人猿泰坦又是九品灵兽中最为顶尖的，不管是防御，攻击和速度，都是极为优秀的，可以说是没有短板的。而且我听说苍茫门不仅在培养弟子方面剑走偏锋，他们还专门地训练过团队作战，他们的九品人猿泰坦默契度极高，还有无数种组合方式，直接一点说，他们五个人加起来不是1+1+1+1+1等于五，而是远远大于五！要么开场直接将他们五个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否则只要让他们抓住了机会，就能够反打。”

一众男弟子在旁边各种讨论，而有几名女弟子已经完全忍不住，女孩子永远能够共情女孩子，她们指着苍茫门的那五名男弟子质问：

“这里是全大陆宗门比武，你们是不是太过猖狂了！竟敢如此大放厥词！你们一点都不尊重对手！简直就是流氓地痞！”

“不，他们是流氓地痞都不如！”

“我真的服了，果然那句话没说错，苍茫门的男人都是一群畜牲，一群精虫上脑的种马！全大陆宗门比武这种大场面，他们的脑子里居然想着怎么睡自己的对手！简直是不知廉耻，肆意妄为！”

殊不知几名女弟子的怒骂没有惹怒那几个人，反而像是又点了一把火，还给他们助兴，他们不怒反笑，笑得越来越猖狂和肆无忌惮！

为首的苍茫门弟子更是大放厥词：“怎么着,这几位妹妹是春闺寂寞，也想要加入一起玩吗？可以啊，哥哥们虽然只有五个人，都足够把妹妹们都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简直就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劳资非要砍了那个流氓！”古梨花俏脸气得紧绷，猛地站起来就差提着把刀冲上去砍了他们。

好歹顾霓裳拉的够快，顾霓裳脸上也是极为冰冷，她忍着怒气劝：“这时候是沈丫头她们自己的事情，她们昨天才说要和圣殿断绝关系，我们一旦这个时候冲上去，他们又说不清楚了，相信她们，她们自己会有办法惩治这些人的。”